星期三, 2月 21, 2007
死貓大戰中環之落荒而逃
一個工作日的下午三時,我踏著高跟鞋在中環「蘇豪」區出現,在「高山民藝」買了兩張版畫,然後被發現在逛Page One還買了一本很貴的雜誌。我是不是變成了閒暇的中產了?實情是,我拿了半天假去見工,跑上山流了一身臭汗,到那畫廊去只五分鐘光景不夠就給踢出來了,理由是我不熟悉平面設計。劈頭就問「How old are you?」最後是「We’re looking for someone who is very strong in graphic designer, I don’t think you are going to work.」雖然若果我要去學那軟件應該很快。你想怎樣就怎樣吧,go back and f u c k yourself。最近報過好幾份工作,每份都有不同的極為仔細的經驗要求,我總不能在未知有沒有機會之下自己在家裡「練習」吧—無啦啦自己「砌」些單張海報出來 / 自己編輯一本不會出版的書 / 自己無端端給記者們發新聞稿……。
汗還沒乾就下山,我連逛那些木門框模仿歐美風的衣飾店的興致也沒有。被困在街上又不想回家,突然靈感到跑了「老蘭」小巷裡的「高山民藝」,其實也沒有什麼要買的,因為那些民族小玩具有些我已經有,那些超漂亮的藍染布很好但我不會做衣服。最後狂翻他們的民間木刻版畫,看完一疊又一疊,很喜歡卻其實買不買也可以但又不好意思就這樣跑掉,結果買了一張小門神 –是一對印了在同一張紙上 –大的很美但沒地方貼,還有一張小公雞。也不算很貴,加起來只是90元。雖然數年前我在琉璃廠街買的大大張只是15元。哼,我偏要買—我袋裡有的是錢—只不過是上上上月公數的開銷剛剛才領回,假富有。
其實我有的一對「劉海戲金」和美女釣魚還沒有功夫貼出來。回家路上才想起,這裡賣的只是那張又薄又有點皺的宣紙,要把它掛好得花工夫花錢,但我在琉璃廠那裡買的反而有拓底紙,一放進畫框裡就可以掛了……真是失敗。那兩個老太太還真夠好人,我阻著她們吃飯也沒給我面色。那店子裡好像與外面的時光脫節,我喜歡。
恍恍蕩蕩的在Page One裡踱,(怎麼Office hour 那麼多人?你們都是吃股息的?)偶爾有雄性老外看了看我,我就在心裡說:「望乜呀望,我根本不存在,只是一具屍體。我有洗澡有衣服穿錢包裡有錢的身體(只有這樣才可以進入書店)只是暫時的。終有一天我忍受不了這份工作,比方說我真的辭了職,或是給炒了,但根據我現在找工作多年仍是零的成功率,我的身家將在一年內便會花光 —大部分用來交租,然後我就真的要睡在街上了。還有那一大堆我無力搬走的東西……。」當然那老外老早已經把視線離開了我回到那熱帶風味的女友(的肉)身上。那我就自己繼續:「某女子跟我說:『那你搬回家吧』。這句話跟『何不食肉糜 / Let them eat cake』沒有什麼分別。人家說「A house is not a home」,有房子但沒有愛—我家人那邊是有很多的愛但沒有房間—我總不能睡在飯桌上(桌底下不可,堆滿罐頭;沙發並不存在,上面有收音機和餅乾),我爸媽已經睡露台你還想怎樣?」這時候很想消失。很想一次過放三個月的假,把我要做的趕快做—畫我想的、厚臉皮找多年不見的朋友替我找人出書—然後自我消失。
* * *
我獨自站在回程的地車裡,心想,我怎麼還不「化」?看著車廂裡麻木或不住嚷嚷的人,想,跟他們一樣不好嗎?我這樣子撐下去到底只為反抗小時候我媽說:「你不是做寫字樓妹做什麼?」的宿命;給「本署」的老女人證明我不是沒了「這份工」不行;還是要給正在及曾經看不起我的(工作上認識的)「表演藝術家」們證明我不是官僚垃圾我也可以做出些什麼的!!?還是,要給「香港社會」證明「我跟你們和你們劃出來的所謂標準是不一樣的!」?
當,有這麼的一天我真的「化」了,那其實我是己經死了,只是自己不察覺。
星期一, 2月 19, 2007
桃花、「鼓之達人」與華叔的揮春 --「這個世間也還不是就放棄得」
年宵,給擠了幾個小時之後買回來的小束桃花,和「鼓之達人」小玩偶。它們出奇的相襯,所謂桃花鼓面相映紅……。人們都高舉著吹氣的豬頭、磨菇、裸體人腳形剪刀……集體無意識的向前行,搞不好還以為是異國的嘉年華,或者是我們的七一。我在排隊進入會場的時候 –人太多了,將到維園的時候要排隊過馬路—很有行七一的感覺,我和他低吟著「董建華下台」、「曾蔭權下台」,但只是笑,因為知道已經得不到響應。
明明是「單向行車」的路線,而且已經擠得水洩不通,其實你無法靠近攤位去購物—但仍有一鼓逆流的市民執意要迎面擠過來,看來香港人的劣根性是無法改變的。
還有臉容疲憊的華叔,他的攤位前面竟然沒有多少人。他寫字,靜而快。
深夜2時多,回去的途中依然很多人,徹夜無眠的警察叔叔和茶餐廳樓面為了我們的買吃玩的晚上而存在。地車裡滿是化了大眼妝的潮女。俗世的安樂不過如此。
一千年前的部落格:
「世間的事盡是叫人生氣,老是憂鬱著,覺得沒有生活下去的意思,心想不如索性隱到哪里倒好。那時如能有普通的紙,極其白淨的,好的筆,白色的紙,或是陸奧的紙得到手,就覺得在這樣的世間也還可以住下去。又有那高麗緣的坐席,草席青青的,緣邊的花紋白地黑文,鮮明的顯現,攤開來看時,不知怎麼的,總覺得這個世間也還不是就放棄得,便不免連性命也有點愛惜了。」~《枕草子》,二四○段,清少納言著,周作人譯
星期四, 2月 15, 2007
晚飯是必要之惡 (+七月十四情人節)
我是一個獨居老人。除了晚上看戲、約了人吃飯,或去那我從沒住過的老家吃飯,都要回家自行解決。上周末是連續吃樓下的牛腩麵,昨晚是家附近的大x貫快餐,於是今晚吃冷藏「波仔飯」,如此循環直到永遠(我住的地方只有連鎖式的大x貫、美x、金x粥麵、永遠沒有位的吉x島food-court,除此就是很貴和/或難食的餐廳,最user friendly的港式茶餐廳則欠奉)。
我從來不是一個對食物有感覺的人,看雜誌遇見介紹美食的就飛快的翻過去;面對流理台上一碗碗生的食材,別人心裡創意無限,我卻手忙腳亂。起初出來一個人住的時候,家裡裝了煤氣,不煮也要付錢,於是那時總是8時登上城巴尾班車(是2000年的天水圍!!!),九時開工煮,十時多才吃完!簡直是人間慘劇。至第二間房子,廚房算大,但總是很髒,而且後來因為天台滲水,廚房的入口滴下深棕色的污水,我就順理成章不入去。那時有開過鍋,但那罐業主用剩的石油氣竟然在一年後我遷出時還未用完。現在這個地方我住了也許有五年,因為來的時候沒有爐,而同時我也不想放一個炸彈在家裡 –少年時曾因家裡漏石油氣我差點給炸死—這座樓也是要叔叔把一罐一罐的石油氣抬上樓的。於是多年來只用一隻微波爐,後來有一隻連鍋的電爐,可以煮麵。
說是反抗女性作為廚房主人的「天職」,不會煮飯曾經很型,但現在有識之士都來入廚「品味生活」一番,我此類則顯得不能自理、無生活常識而且不入流了。對我這種日間被困在office晚上還想做點事的人來說,做飯是奢侈品。
吃飯的問題,竟在「情人節」變成災難。今晚的「波仔飯」,一半是因為懶,更主要是要迴避「情人節晚餐」這回事,連快餐店也不想去。以前會在這個「節日」非常不開心,現在我已不理會它了,但是它像病毒一樣入侵了所有吃飯的地方,(連大x貫也有$99「情人餐」!)。單身的人出去吃飯,若果在一個要帶位的餐廳,你的身邊全都是「情人」,一定會遭侍應的白眼;但如果去快餐店更煩,因為--若果你是獨居老人如我又常吃快餐的話,一定知道--人多的時候,拿著一盤重得驚人的東西又找不到位子的感受。即使你意圖在買飛後/取餐前霸位,你放袋子又會被人偷、放包紙巾又被清潔阿嬏以為是垃圾收去了……。然後活了幾十年,我以為得一伴侶,會在此類節日感到比較自在,但看著街上那些LV / Gucci 港女拿著花和她們的「騎士」(PSP港男)的樣子,更不想跟他們一道,寧願自閉。
八時不到就逃回家了,一手執著收音機的天線 –不然它就收不到—邊吃「波仔飯」–頂!它說是豬扒菜飯,怎麼只有三塊小肉!幸好有「美極」……。大氣電波裡的人說,情人節為何總是男人付款,還借用了李局長名句:「I’ll remember this, “I’ll” pay」,不禁大笑。對了,借問聲,依我們的社會習俗,一個人在家裡可不可以笑出聲的?
星期三, 2月 14, 2007
星期五, 2月 09, 2007
「我會做好呢份工」全攻略
收到這個電郵,笑得樂不可支。我把收到的再增補,再加死貓別注版:
第一集 (最好笑,格律最完整)
地盤工:我會鑿好呢個窿!
肥師奶:我會煮好呢餐送!
麻雀腳:我會打好呢隻東!
便秘漢:我會出好呢個恭!
經紀陳:我會賺好呢個佣!
祈福黨:我會博好呢個懵!
蠱惑仔:我會紋好呢條龍!
一樓一:我會做好呢隻鳳!
私鐘妹:我會出好呢個鐘!
女明星:我會隆好呢個胸!」
第二集 (重複的刪減):
氣功師﹕「我會發好呢次功!」 八達通公司﹕「我會整好八達通!」 天文台﹕「我會測好呢個風!」 鐘表師﹕「我會整好呢個鐘!」 廚師﹕「我會爆好呢碟蔥!」 ╳╳公司的專業員工﹕「我會五點九就鬆…… 」
第三集 (格律比較鬆散,但創意也不錯):
海關︰「我會睇實呢個zone」
妓女︰「我會走多轉私鐘」
富豪雪糕︰「我會"針"滿呢個cone」
陳曉東︰「我會跟翻載思聰」
火化︰「我會燒好呢副bone」
士兵︰「我會好好地進攻」
我︰「我會不停發up 風」
食客︰「我會食埋呢碗檬」
靚女︰「我會請佢食檸檬」
學外語人士︰「我要學好靈格風」
寶貝智多星kelvin︰「我會再次home alone」
長毛︰「我會競選新界東」
賊仔︰「我會搜掠個一空」
學生:「我會還晒d grant loan」
足球員:「我會打好d前鋒」
家庭傭工 : 「我會睇好個家翁!」
卡拉ok陪酒女郎:「我會chok好個"色盅"!」
唔好比佢停!讓死貓來續寫:
天文台:我會測好呢個風!(哎呀overlap左添)
毛毛蟲:我會結好呢個蛹!
大耳窿:我會放好呢個loan!
單身女:我會媾好呢隻公!
老菜農:我會種好呢條葱!
裝修佬:我會駁好呢條通!
狐狸精:我會搶到你老公!
老人院:我會湊好個老翁!
賭馬迷:我會搏盡呢分鐘!
曾x權:我要拆左大笨鐘!
希望大家不要「一世做死呢份工」啦……
星期三, 2月 07, 2007
領匯燒到死貓頭上來 樂「富」只是富人之樂園?
無富不樂的樂富
「家陣成個樂富都唔開心」「佢地話唔比賣廁紙,要高檔喎……」他們說。難怪鄰近的小文具店匆匆結業大減價。這個小小乾貨場供應我們生活多種細節,我曾光顧的就有中醫藥房(去藥房買洗頭水、廁紙等其實比超市便宜啊)、改衣店、賣針線布料的小店、睡衣/毛巾/內衣店、生果檔、小型電器舖、鐘錶修理、香蠋店、五金舖……。這些東西,都不是任何大型商場可全部提供的,例如款式多又便宜的毛巾、阿婆款毛布花花睡衣(……對,我是穿這個的)、繡花線和繡花木圈(真的突然要用)、鯉魚新春海報、鐵線……。我不是瞎懷舊,也許部分小店人氣不多,但至少藥材舖和生果檔等其門如市,證明這裡是居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連大集團經營的大x書店和美x快餐、甚至投注站也給他們趕走,不給續約。一位店東有去開會,她說某大店給加了十萬,還只能續租幾個月。
現在樂富商場分街市、主要賣生活用品的商場,和比較高檔的吉之島百貨三大部分。據商戶所知,領匯會大刀闊斧的削減吉之島的面積、讓它搬進現在舊商場的位置,但現有的商戶何去何從、新僻出來的地方將租給什麼店,則無人知曉。現在,這裡由平民化至中產色彩的日常消費也照顧到,而只隔一個地鐵店有高檔的又一城、同樣是一站之隔有又新又大但水靜鵝飛的龍翔中心,再一個站後又有鑽石山荷里活,我實在看不到有任何需要或購買力去支持一個富貴版的樂富中心。
老虎岩大鱷 :若你不給我下足夠的金蛋我就宰了你!
據說樂富其實叫老虎岩,現在老虎沒了,大鱷倒有一條。領匯經常掛在口邊的「翻新商場、改善管理、優化商戶組合」,都只是增加自身利潤的藉口,與整體-包括香港的經濟和商戶--的利益無關。明報::「施壓「逼走」領匯主席鄭明訓的英國對基金TCI,原來過去一年多已拉攏「盟友」,並掌控了領匯逾50%的權益,並準備要求領匯管理層於來年的預算中,將租金收入增幅由現時的8%增至逾15%,否則不排除將領匯的商場拆散出售套現。 [… ] 現時領匯屬下商場的平均呎租約23元,而全港商場平均呎租為70多元;該消息說,TCI追求的,是將平均呎租拉高至全港平均租值一半即約40多元,令租金收入增長達15%以上。」我們住在香港的人都知道,香港的商場檔次的差別很大,IFC與舊屋邨場的租金是天淵之別,若果全港公屋居民沒有在一夜間變富有了,為什麼你領匯一來,可以把它扯高到全港平均租值的一半呢?
若你仍抱有樂觀的懷疑可看這篇關於TCI頭頭的報導:「TCI的代表何志安頻頻被行政總裁蘇慶和帶落不同商場街市視察,已開始意識到加速商場改革及租務困難重重,不宜太急,不過,遠在英國的TCI掌舵人『大鐵球』Christopher Hohn似乎仍未聽入耳,繼續堅持又快又高的回報策略。[…] 接近領匯的銀行界人士表示,曾與Hohn交過手 […] 其智商甚高,做事可用「癲」來形容,但EQ則沒有;他專注的只有數字(回報),不會考慮其他,看過領匯帳目後,認為為何不可以爭取更大回報;故堅持施壓爭取回報。」我們只是他們這局棋的棋子。
今天,房屋及規劃地政局長孫明揚說:「領匯商場去年租金的平均幅度是8.3%,加幅算溫和。」當小市民還沒有享受到經濟增長的成果 --我們的加薪總遠遠落後於所謂經濟增長—租總是在不停的加。看來不久的將來,小市民小商戶將被趕到火星去。
相關新聞:
改革加租 商戶:肉在砧板上
http://hk.news.yahoo.com/070130/12/20wyd.html
對沖基金掌控逾半領匯租金增幅倘不達15% 商場隨時出售
http://hk.news.yahoo.com/070130/12/20wyb.html
「大鐵球」只顧回報不理困難
http://hk.news.yahoo.com/070201/12/212r5.html
星期六, 2月 03, 2007
「我唔要做呢份工」vs 「我會做好呢份工」
電視拍到他把一張寫著「我會做好呢份工」的貼紙貼在一個小孩的衣襟上,還對他說,要做個「乖仔」。我打了個寒噤。Bow Tie,我知道你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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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是絕對做不好「呢份工」的人。我想全office 「EQ」最低者非我莫屬。今早我又大力的擲電話。曾幾何時我是很乖的,他們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現在我仍無議價的能力,只是學會了夠鐘就閃。
我不停的告訴自己,其實我不在這裡,彷彿就可以靈魂出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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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之上有「局」,他們才是話事人。只要「局」的人開聲要什麼十年來的什麼數據,我們「署」的人怎麼死也要立刻變出來,懶理你是什麼「高級XX」、「總xx」, 總之在「局」的AO之下所有人都是「妹仔」 (婢女)。自上週一聲號角之下我們翻出幾十隻「快勞」(文件夾),把裡面某些數據列出來。假設他們要的是Y項的數,其實這在我們恒常上繳的數據表是有每個case 的Y的總值的,只是他們突然要我們交出四年來Y項裡面甲、乙、丙的分項,那就得每隻「快勞」重新翻一次。更要命的是這些「快勞」的目錄形同虛設,只說日期和誰給誰的文件但沒有題旨,所以真的是一頁一頁紙的翻。翻完之後發覺這個Y數跟當初計的數不同,那就更煩。
因為這些「快勞」每隻都很重,而我們要翻來覆去的查閱 –他們今天要這個、明天要又要更詳細的分項 – 我們都沒有把它們收起來,桌面又沒地方放,於是只堆在地上。我連把它們搬上桌子又要扔回地下都覺得浪費腰力,於是有部分時間我是扒在地上做的。
我想起一個古人的故事,一個叫陶侃的每天把磚頭從這裡搬到那裡,又從那裡搬回這裡。故事指他為了鍛鍊意志,但我懷疑他是不是有點強迫症……。又,當我被命令把堆在地上的「快勞」分成A、B和C三類,又突然要從每一隻裡找出一些數字抄一次,我想起文革時的知識分子,被刻意安排去擔泥、餵豬……雖然我絕對談不上是「知」什麼,而「快勞」也不是豬,他們給我們剝皮拆骨也不會叫。
(說得公道一點,由於我輩之消極不干預,這件事的大部分都是我的頂頭上司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