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12月 21, 2012

注定失戀的文字學者



昨晚才看了一零年的《京都太秦物語》。這部電影重心不是愛情故事,而是片廠附近的商店街的鄰里情,而最令人感動的地方是則是影片外,(DVD特典裡看到的)大學生組成的攝製隊和山田洋次以及小店老闆們(看電影時一度疑惑街坊到底是真的還是演員扮的)一起工作的場景。他們開會和拍片時一臉認真,沒有說明的話都看不出是學生。最後他們開分享會時感動得哭個一塌糊塗。

因為鄰里感情的主旨,不用看結局也知道京子選擇的會是青梅竹馬的rap棟督笑藝人、豆腐店兒子康太(雖然他很不情願做豆腐店伯伯)而不是瘋狂的文字學學者榎大地。但後者實在太逗,大正風格的打扮(圓眼鏡、襯衫西褲),把好幾本厚重的古藉複印合訂本塞住背包裡,正要起身走的時候像一隻龜那樣反轉動彈不得;(哇哈哈哈哈哈哈)在鴨川遇見他喜愛的京子,正要渡過河心的石子去找她—這其實沒什麼難度—他卻不停地掉進淺水裡要京子把他拉上來。

然後他幾次的示愛都是徹底的災難,但於我看來浪漫得不得了。雖然片子刻意把知識分子弄成nerdy的怪獸學究大有謔笑的味道,但充份的細節下他在信紙上寫古詩,夾在書裡讓京子看見、跑進讀者禁入的書棚裡畫「愛」字三千年來的演變,還有逛京都的森林舊書祭(他穿著大衣的話也許是百萬遍)…還是十分優雅,天哪這不是女文青夢寐以求的嗎? 問題是京子不是文藝女青年。她看見那張五言詩好像看到馬雅文一樣,爆笑了。(淚…)康太是一副美式hip hop打扮,主演的演員藝名就叫USA(呃…我是因為他的尊容才沒在電影節勾選這片子XDDD)。當然,最致命的是榎被塑造成極權的痴情狂,從沒理會對方的想法就強行拉她跟他走,那連我這古人控也幫不到他了。

榎大地真可憐呀。演員叫田中壮太郎。

星期六, 11月 24, 2012

什麼也不能摧毀我

...
什麼也不能摧毀我, 我拄著我的膝蓋游吟,
我不唱歌謠, 我只是漫漫地行走, 不張望.
那睜大眼睛去尋找的人, 我已不願做. 是的,
我在這裡, 我也不出聲, 沉默才是我的聲音.
狂熱是我的裹尸布, 我等那送我上火刑柱的人.
---馬雁<狂熱是我的裹尸布>

星期六, 11月 17, 2012

欺凌指南: 死貓的英文作業本、嘴巴滴血的貓和加沙的磨菇

昨晚臨睡前查看一下臉書,真的只看一下,卻見到一張貓兒被打到嘴巴淌血的照片。讀了故事,圖片沒法說明的是貓的下半身已被打到癱瘓。我丟下一句髒話就轉發了。同日見到以色列把加沙炸出磨菇和焦黑嬰兒的圖片。我把一張反以示威的圖片丟下一句髒話又轉發了。

這樣看來真好不負責任,但我完全寫不出什麼。只是無力的希望:貓案子還未了,希望更多目擊者能企出來。而以巴實在不到我來寫,只是希望多些人去了解,那表面上你炸我炸你背後是怎樣的不公義。

同一天看了一些校園欺凌的故事,那些孩子被集體欺凌得無法上學繼而入黑社會或自殺。我突然想起我就讀那家表面淑女的中學某年發生的一樁小事。英文老師發現她早前收了的作業本子整疊不見了。不久後那疊被咀咒的本子在學校某處被發現。老師發還時我發現只有我那本最後一頁有人用錯誤的文法寫上大意是「我很討厭英語老師」的句子。這死貓沒必要吃,我第一時間把本子亮給那不幸不被愛戴的老師,沒過多久不知如何真的「兇手」被揪出來了。我記得她叫Rosa,哭著被叫了出課室,下落不明。

我說這個故事的重點是,她為什麼要挑我的作業本作為「假身」? 再推前三幾年,中一某數學課,完全不懂女生班如何操作的該死的男老師突然叫大家像紅海一樣人連著書桌全班一分為二,我的反應慢了一點,當我抬著桌子隨便走向其中一邊時她們揮手把我趕走,而另一邊又跟著做。老師完全置身事外,而我就隨隨便便地做了那根本無需分組也能完成的習作。我想說的是,每一個課室也會有一兩個頭髮又油又亂、很肥或很瘦、成績不怎樣,家境更不怎樣,死穴是完全不會說話的男或女生。在日劇裡這些學生老是發現自己的文具不知怎的會被塞進垃圾桶,球鞋上都是泥。我與Rosa連說上一句話的歷史也沒有,估計她為什麼會作如是選擇是因為我完全符合這個典型,即是,對之行兇不須成本。幸而那個年代完全不流行集體欺凌,我總算逃過更大的不幸。(不過,這種人老是遇到的另一個可能性就是,被一些性格缺憾沒有朋友、或特別黏人的同學纏上,結果同樣煩。)

這正是為什麼結黨的(因而認為自己強大)的學生就要找個子小的學生來打、成績中等的女生就要找看來很不濟的女生來欺負、不敢打同學的就找屋邨裡的智障兒、不敢打智障兒的就去打貓、不敢打老闆的就打老婆。而軍備強大的以色列則把上千年來住在那裡的人圍起來,讓他們吃也吃不飽、沒有建築材料沒有機場、再找個紋身大哥(老美)當靠山,才去打他們。這些學生也好、頑童也好,你們敢跑上前去向你們討厭的老師、全班最美最有錢的高材生、或敵對黨的頑童老大跟前去,吐個口水罵句髒話嗎?以色列你夠膽向整個伊斯蘭世界發動「聖戰」嗎?

星期三, 10月 31, 2012

某貓。或曰普洱成精

怪貓照片不賴吧.











光與塵

今期、或即將過期的'字花', 內含死貓. 只是時光微塵。



星期日, 9月 02, 2012

星期五, 8月 17, 2012

自我上演絕症韓劇

我不是想咒自己, 但如果, 知道自己有絕症, 或什麼時候會有, 人生會美好很多。即係話, 有什麼想做的事, 會立刻去做, 而你身邊某人, 有什麼曾經下巴輕輕答應過你做的合作 project, 會立刻做; 另一人不再會把你的稿子或圖片翻來覆去的改再扔返比你, 另一人不會把你扔在沙發然後回房打機; ....總之, 每天都當自己就來死, 有飯就食, 有廁所就去(最後這句是黃碧雲在'後殖民誌'裡談及在戰地生活時說過)有愛就做, 有'理想'的就去做, 銀包要跟身, 有危險速逃, 推卻無聊的約會, 而你身邊的人會理解. 也許重點是告訴別人從而免卻不必要的糾纏, 而不是老掉牙的、對自己說的珍惜今天, 因為我好撚知道自己想怎樣。問題是, 你終究沒有(會輕易發作的)病.

星期三, 7月 25, 2012

長得歪歪扁扁的讀書筆記

張愛玲《易經》終於K完了。它給堅持到最尾者的禮物: 張愛玲(Lute/琵琶)其實到底是如何從被日軍佔領的香港弄到回上海的船票的呢? 《小團圓》和〈餘燼錄〉都像電影剪接一樣,一下子就回去了。《易經》裡Lute則兩度自個兒跑到那個把醫院變成後宮的「Dr. Mok」的辦公室裡請求他給她找船票, 否則她暗示「不排除可能」去日軍那裡告密醫院裡有人走私物資牟利。然後這醫生發瘋似的把她轟走;但過不久又差其中最新的「妃子」來送上船票。(她曾經沒帶威協地去求他,但不鑊搭理)這種悍烈的事情看似是炎櫻(Bebe,比比)才會、才能做的吧。我不知道這個到底是張愛玲還是她讓筆下的Lute做出比自己勇敢的事。畢竟是傳記體小說。但至少王德威的序言裡面說這段補充了張氏如何從香港回去上海的空白。她還不忘揶揄一下那自己買了船票扔下她、卻在船上又碰上的M.H. Cheung and his wife(疑似《小團圓》裡的「項八小姐」和畢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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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上海的船上Lute把屬於Bebe的鈔票藏在胸衣和吊襪帶的腰帶裡,令她看起來又大胸又大肚,以致知道她本來身裁的M.H.’s wife看得呆了眼。這部分是張在整本書裡不厭其煩的乳房情結一個幽默的總結—在她眼中彷彿所有女性就分大乳房和小乳房兩種,小的(因為她老是強調自己沒有)好像是常態,而大的則是近乎獸類的肉感。有一段,Bebe提到一個女生和男生調情後突然長出乳房來,謂是愛情的結果,而Lute冷冷的對讀者說,Bebe是把因與果對調了。人間的愛情,還不就是本能而已。最終她居然因為亂世出走而不得不「僭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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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樣有趣的東西是書裡面出現的廣東話。張用羅馬拼音引用彼時街上的人或學校裡的廣東人喊叫的廣東話,包括在電車路遇到炮彈、街上的男子大喊「踎低!」 、某男生說到暗示是「沒有性病的妓女」時說「正野」或和比去買布時比比問的「甩唔甩色」。我不是看見有廣東話就大呼小叫的「大香港」,我說「有趣」是因為小說裡Lute說自己不會廣東話,而若果張氏也不(全部)知道那些廣東發音指向什麼漢字—〈餘燼錄〉裡的「摸地」在英文版《易經》裡拼出來似「踎低」多些,而實際上是不會有人說「摸地」的—她在1963年寫成的書把陌生的語言(其實我不知她會說多少)準確地拼出來,那麼她的記憶力真很驚人,否則她也不會把同樣的人同樣一堆對白在不同的作品裡不段loop了。 (好奇: 中文版怎樣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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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為她在香港待過而覺得「親切」或覺得自己或多或少有分「擁有」張愛玲的香港朋友們或許全然誤會了。(於是香港大學出版社其實不用每.個.章.回.都把自家校舍被轟了的照片印在書裡。人家不是因為沒能去英國才去你們那裡的嗎)若果單看小說,會以為香港的粵人是徹底另一個種族,都是身披爛布(相比上海彼時的華衣美服)、發育不全、五官扭曲的「長得歪歪扁扁」的土人。(不過的「一臉橫肉」之類的描寫似乎沒有省籍的界限。在她筆下沒有什麼人是好樣的。) 而在香港街頭伏了屍,旁人不加理會,張寫道,上海人就不會這樣,因為上海人比較文明。這時我滴汗了,因為我一直以為上海才是這樣。窮人死在街頭,富人在吃英國茶。這兩個城市似乎完全在誤解裡把壞的東西就推諉給對方。

星期六, 7月 14, 2012

She's quite pretty except for a looking like a potato

"正經"事擱著讀張愛玲《The Book of Change》 (易經)-- 除非是要比對她在不同的作品裡如何寫同一件事,否則不算是很吸引人的作品.

張愛玲寫"she and I are river water and well water, we don't come up against each other" (河水不犯井水) 和"deaf-mute who swallowed a bitter herb and can't tell about it" (啞子吃黃蓮), 被譏英文不好. 但她寫的是小說, 故此保留某程度上的中式英文就當是特色也未嘗不可; 其實如果我這種混飯吃的可以這樣譯就好鳥--找出相對的英諺太痛苦. 要不然為何我們要忍受"不是我杯茶"和"大自然媽媽"(某作家好中意)等必須先識了英文才明的中文. 令洋讀者抓狂的應該是像鬼魂般彈出來的人物. (搞半天才知Uncle Fisher是誰)還有, say lo say lo (港大的廣東女孩喊叫的"死囉")也夠他們找破頭皮, 不過我覺得他們是沒可能過渡Lute赴港留前半段奶奶爺爺外婆Cousin Bright Marquis Lo Premier Lo Marquise...亂成一團的故事.

換了英語的張雖然欠了靈活, 但尖銳的形容也還不少, 刻薄得來又帶點悲涼的傷感。 "... Stooping down she could not help seeing her mother's stick legs ...A pair of white beach slippers hid the humped feet but looked a little clumsy like rain boots. She tried not to look. They were the same kind of feet whose every step gave birth to a lotus flower. The ancient compliment probably referred to the tip of a little red slipper coming out of the skirt at every step like a lotus petal on the floor. Here in the glare of the seaside and at the extremity of thin bare legs they were the cloven hoofs of Pan".

《小團圓》裡有提過她母親「纏足的人腿細而直, 更顯得鞋太大」, 但沒有如「羊人的蹄」這麼嚇人, 還要跟「三寸金蓮」的想像對比, 把她母親從留洋美婦人徹底拉下來成為一個褪色的不堪女人.

還有在她寄宿的修道院打工的阿馬利:

"She's quite pretty except for a looking like a potato. All the girls at the orphanage have figures like that. It comes from what they eat."

一個人怎麼可以長得像一只馬玲薯?

星期五, 7月 13, 2012

死貓博物館



收集中。如果你們有這種牌子可否送給我?

星期日, 7月 08, 2012

愛上wombat


自從拉父母/被父母拉去了一趟澳大利亞, 愛上了wombat袋熊這生物. 我甚至沒有看到牠的真身, 只是在充斥廉價中國貨的墨爾本維多利亞市場見到牠們--這些由生產(在中國的工廠)到銷售(攤販)由一條龍的華人經手, 及後我見到各種紀念品店出現的更講究毛色和細節的版本, 大字寫著Made In Australia的就要四倍價錢. 我買了的是大傾銷的中國貨, 身形和毛色細節全無, 只有帶著黑皮眼瞼的憂鬱眼睛造得神似。

牠們一大一小陪伴我睡在兩個城市陌生的床, 然後在從沒有踏足過自由澳洲的土地之前, 就輾轉來到香港, 和一隻怪貓同睡一張沙發. 有點像移工的生涯.

星期四, 6月 21, 2012

夢中和 Kitty 同志一起逃亡

夢中和 Kitty 同志一起逃亡: 首先在一所部份是劇院的建築, 我還拿了很多歌劇(!!) CD 放在書包大王裡. 那時還有人在排練. 然後為了申請(好像是台灣的)居留權, 要跑去一個像會考場的入境處. 期間經過一條巨大的軟吊橋, 我趴在扶手的一邊動彈不得, 藤蔓長得很高, 而橋下面是巨大的河. Kitty說到中間來比較安全. 過橋後到一個一層樓高的室內斷崖, 要跳下去然後奔跑的. Kitty二話不說就跳下去了. 我最後還是跳了.

到了試場, 我們的任務是冒充和台灣人結婚(!!!)的日本人(!!), 這樣申請可快些. 筆試是些國語listening試題. 然後是要去抽血. 拍一聲刺破手指. 但結果護士說我的血不足, 無法通過. 然後我又回去河邊/好像還有鐵路的臨時居所. 然後和誰通電話追我交稿.

星期一, 6月 11, 2012

為什麼中國大陸的文藝小清新會讓我覺得隱隱有點不妥

不知怎的見到中國大陸近來火紅的文藝小青新氣象(風格咖啡館、台版書、抒情文字……)總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我一直以為自己這樣覺得是因為咖啡館的消費跟勞動人民的付負擔能力不相符;但同時國人狂買際豪華名牌我卻沒有什麼大感覺;那麼即不完全是經濟原因。那麼為什麼呢? 難道是我歧視祖國同胞,覺得他們不配享受文藝生活嗎? 今天我終於明白了。

台灣作家駱以軍因參與反核活動被台灣警方控告,張鐵志在〈你們應該羞愧〉(台灣蘋果日報2012年06月09日)引述駱以軍在臉書寫道:
「我應該給人的印象,是距離社會運動最遠的創作者,這是我的美學選擇或創作信仰(我是廢材系),但為何我突然在那段時光,被不同的抗議團體拉作夥,包括柯導的『我是人,我反核』,包括支援吳音寧的『反中科搶大圳』農民抗議,包括朱天心的『動保署成立』遊行……我想連我這樣的中年流浪漢老爸,這些不同的文學人都跑上街頭,這個執政者是否該謙遜反省,曾幾何時,文化人不站你們那邊,是否你們在不同領域的施為,已冒犯『人為核心』的價值。」

張鐵志這樣評論:
「他們所大聲疾呼的是要疼愛這塊土地,不要讓這個島嶼沉淪下去。畢竟,嚴肅的文學、電影或音樂的創作都是要去探索人的意義與價值,反思人和社會的關係中的榮耀與黑暗,所以人道關懷成為文化創作的核心。」

即是說,即使我不會同意文學是政治或社會運動宣傳工具,但既然文學,無論題材為何,最終也是指向人性的關懷,那麼真正發自內心的閱讀和創作—不是自戀的肚臍囈語—必定會觸及人道立場,那麼當我們知道就在自己不遠處發生各種被失踪、被毆打、被自殺,總不能老是小清新而不沾上一點憂慮、憤怒或悲傷吧。文藝小清新自有它自己的歷史文化底蘊,是和平社會的產物,是故當發生了公害事件,駱以軍、朱天心等文學作家還是會站出來—在雨後春筍般冒起、如世外桃園般漂亮的書店不難找到國內出版社為這些作家們印的漂亮的書。

今天我的微博被封口了。今天香港有一場二萬人參與的大遊行,悼念「被自殺」的六四民運人士李旺陽。我只是發了幾張現場的圖片,就發現,和平時只是個別微博被刪不一樣,即使我只是發個「嗨」也不能。不玩微博事少,問題是,在如些噤若寒蟬的氣候下,即使我自我審查事必風花雪月,但老是要避這避那,欣賞咖啡的香味或精緻的室內設計摸摸貓咪的樂趣也會大打折扣。我絕對不是否定這些美麗設施的存在或否定創造它們的文藝工作者的努力--這些書店和咖啡館做得比香港的好,欠缺的只是時間的沈澱。我也沒有權利要求任何人做「烈士」行為,但至少,不要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吧。

星期五, 5月 25, 2012

從美麗五十說起

早前朋友在臉書貼一張美麗五十的照片—鍾楚紅在巴黎拍的珠寶廣告。甜美的臉令人無法想像人已五十出頭。我的朋友們在討論到底自己到時能否保持容顏。答案是肯定的。至少這位朋友由大學至今都像素臉林青霞。至於我嘛,我想到一個笑話:一個手指受傷的人問醫生,我好了可以能彈鋼琴了嗎? 醫生說當然啦你彈甚麼都可以。病人就大樂:真好! 我原來就不會彈!

對於我這種原本就「機會成本」低的臉孔其實這個不太是問題。我仰慕的「資深」女人不該是如鍾楚紅或朱玲玲這些仿佛吃了防腐劑的天然美女,而是外觀自然,但其創作和個性有諸內形於外的快樂中/老年,如西西和辛波斯卡。前者人、文字和手作的動物一起變成快樂的孩子;而後者,從記錄片中看到,在寫作、抽煙、跟世界各地的路牌合照,和收集古怪旅遊手信中自得其樂。或許我們應修正一下「優雅地老去」的概念:不是要做以大量護膚品和運動經營出來的、四五十歲仍皮光肉滑的「魔女」,而是讓皮相自然老去,同時修煉多年的美感(見於創作及衣著)和智慧自然地散發。

但即使妳天生健美或完全無視外表、衰老的問題,年歲還是帶來另一些壓力。即使你完全放得下「女人的天職」這件事,妳選擇了別的追求(事業、創作、社會…),而體內的工廠也快要罷工了,就由它吧;但怎麼今時今日這麼多「成功例子」像無法回收的垃圾那樣堆在妳面前,這些外星人,她們生了(妳其實並不羡慕的)孩子,但同時也成就了妳本來為之「犧牲」「母職」的事業/志業,甚至做得比妳更多更快更好。那麼是妳本來就很失敗了嗎?是妳錯妳不肯「付出」嗎?妳現在的自由是由三五七年之後會被(男)伴侶責怪中預支的嗎?

還有,就是有些事情不是妳(或者你)努力了就說了算的。寫東西好像還沒有太嚴重,但其他領域… 當妳對自己說我不是賣樣子賣子宮,老一點有什麼問題?(雖然體力也許會差一點,做大一點的作品也就會累)然後問題來了—妳這個年紀應該是mid-career的了,還想進來混,人家連看也不會看一眼,所以也不用管作品好與壞。妳就發現自己是世界上多出來的人,透明地在「他們」中間穿插移動也從不打翻酒杯。

偶爾,街上有人會說妳衣服穿得好看啊看起來年輕唷什麼的,他們不知道妳身上的羽毛其實取自多年來一根一根刺進來的箭。



星期四, 5月 17, 2012

被制度暴力吃掉了

我們認真公投, 議員認真拉布. 怎麼還是被制度暴力吃掉了.

還記得某天拿了快餐店換的膠喇叭去立會門外-我忘了是反政改還是撐公投.然後我的記憶混成一糰餅, 我忘了是哪一次, 舊建築的立法會前人很多,我穿過直播器材、banner海和有點臉熟但不認識的人, 落漠地回家去. 我們去了一次又一次, 但膠鐵還是要起,只有"民主成份"、保留功能組別的政改還是通過了. 此刻我什麼都不懂, 但很會悲傷.

建制派只有兩味, 一就是說你暴力, 二就是浪費公帑. 暴力很多朋友已經說過; 公帑嘛, 因為公能組別, 那個廢柴議會每次大比數議員支持的民生/民主議案, 都被公能組別的分組點票否決了, 誰在浪費公帑?

森田童子「孤立無援の唄」

ぼくたちの失敗(我們的失敗):森田童子

星期四, 4月 26, 2012

星期日只搭紅色的交通工具 -- "好想藝術"

只飛帶到刑亮訪問、Make a Change 和佛教藝術展片段就可以了.


 Make a Change 錄像(概念製作:白雙全 程展緯 馬晉德 曹希文) 以行為使交通工具這壓迫、乏味的空間變得詩意, 和陌生人增加了聯繫, 而且對我們被逼使用交通的方式不無綿裡藏針的批判。把當中的句子打出來的話不是成了一首美好的詩嗎? "佔領陌生人的空間.../讓座給年輕人/在地鐵廣告裡尋找不開心的臉/...乘搭一架私人的公共飛機/在小輪上竭力平靜一杯水/為下個跟你上車的人付車費/星期日只搭紅色的交通工具/在車頭的人向車尾的人揮手。..."
但那...主持的稿可不可以那麼白痴!!是非常嚴重的白痴。他們是躺著呻悶呻了好幾分鐘, 怕悶才去玩一下"藝術". part II那個女的說自己唔係中女係少女那段更加唔鳩知做乜. 還有, 雖然場景和吊物件的主題美術設計很美, 但真受不了那背後的意識形態-- 藝術就是咖啡 (男主持提了至少兩次咖啡), 而那美麗的廠景只是得閒冇野做hae爆又要去泡咖啡館的肉身展現,總之只是裝點城市, 美化閒暇, 本身的重量和深度從不觸及。 好想藝術第一集

星期一, 4月 16, 2012

電影節小筆記II

趁還記得—

《心在跳》Restless – Gus Van Sant

問題是死亡太輕了吧。雖然說現實已經太沉重電影就清新一下吧。但廿年前的《不羈的天空》一路走來變了《一公升的眼淚》有點難以接受。電影的前半部份的輕盈跳脫是好看的(跳進別人的喪禮、在墳前向先人介紹女主角、背誦雀鳥知識、穿復古服飾…),到了後來生離死別出入醫院就變得感傷拖沓了。我們的感情99.99%都是因為一點也不淒美的磨損、失去靈光而成陌路人,有幾可是因為未開花結果就「香消玉殞」呢?甚至連病危的短髮也美得如星級理髮師作品,莫說病患必經之皮膚潰爛大小二便失禁……。

未開始的總是美,帶回家裡就變了牢籠,所以出軌是永恆的主題。我不巧選了三齣描述婚姻衰敗的片子:



《The Deep Blue Sea》(Terence Davis)或許有人會覺得悶,但它大致把整個激情衰敗的過程紀錄下來,但喜歡老英式作品的我覺得蠻到位。故事雖然簡單,但有幾幕的對白頗引發思考:戰鬥機師情人和女主角在博物館的爭吵(對他來說畢加索的畫就像一包碎瓷器—她想要為知識文化辯護時,他說,「戰爭不就是我這種人為你們這種人打的嗎?」)、這位薄幸男的心聲:「誰叫你第一個向你求婚的你就嫁(指她的白髮法官丈夫)、第一個誘惑你的男人(指他自己)你就愛?」,還有房東太太對女主角關於何謂真愛的訓話(就是為老伴換尿布和換尿布。這我不完全認同, 居然某TBB劇鍾景輝+李司棋+麥包+伍姑娘也帶出過同樣的訊息)。最後女角變成死纏爛打甚至尋死實在有點melodramatic, 但我喜歡電影的處理—鏡頭從屋內pan出來見到有點髒亂的倫敦街景(她卻不離開丈夫的話可是個Lady,不用住到這種地方),和片子開頭她第一次尋死時一模一樣。我們只會不斷重覆錯誤,因為,我本如此。有些東西就在你我的血液裡,你得聽它的,即使它把你毀滅。嗯,女主角(Rachel Weisz) 的美麗優雅也是增強我的old school偏好的原因。

另一齣《Take This Waltz》故事幾乎一樣,就是女子感婚姻生活鬱悶,遇上心動的另一位,卻發現激情變成一起刷牙時又繞回原處。這種近乎真理的頓悟本無甚可挑剔,問題是電影在呈現生活細節之同時,真的—很—悶。首先是鏡頭無時無刻close up聚焦在女主角(Michelle Williams)本已五大三粗的身型及哭笑不分的扁平臉孔上多到不必要的地步,而當她投訴食譜作家老公太悶的時候(他獨沽一味,he is always making chicken),那麼她呢? 劇情交代她做一點自由撰稿,但工作好像不上她心而她大部份時間在無所事事(至少那些鏡頭拍成如此),談話也不見得很有內容(她那新男友至少會畫不打算展出的畫和去拉人力車),於是她的新激情不見得比和老公五周年無話可談的晚飯有趣很多而坐著老是換腳的我一點也不覺得出奇。老是喊悶的人只會令身邊(本身並不覺悶)的人覺悶。



有點驚喜的是修復經典《行屍走肉》。婚姻的鬱悶一開始已跳過,仙丹靈藥只有一顆:離婚。男主角自願退出,好成全與妻子和她的情人,但教庭和法庭都不允許離婚,由是展出一連串鬧劇和悲劇。攝影和剪接都很具表現力和感染力,而本身也是導演和蒙太奇理論家的男主角的眼神銳利,臉上的戲十分有氣勢(我們聽不到他的聲音),觀眾震攝了,卻打動不了麻木不仁的法官和教士。(只是這個鋼琴伴奏有點令人頭暈。當妻子和情人在壓抑地彈琴的時候,至少透過他們的蕾絲衣袖可換一點點柴可夫式的古典吧?)

於是,關於這個連電影魔法也無法美化的問題,我傾向同意Terence Davis:「真愛就是向你最愛的人說:『如果沒有我你活得更好,你便走吧。』」(電影節特刊擇自Time Out London的訪問)

星期六, 3月 31, 2012

電影節小筆記 I



今年電影節選票甚為亂來,除少數必看的外,導演都不熟悉,於是單憑簡介、主題甚或劇照,在一晚之內搞定了。於是到要看戲的時候,即使票上打了中英文片名,入場前仍有「神秘電影」的刺激感(我故意不去翻小冊子查閱- 有沒有人記得市政年代的電影節真個有「神秘電影」?)

做點小筆記:

咆哮山莊(Wuthering Heights, dir: Andrea Arnold)

Heathcliff變成黑人已事先張揚,於是另一意想不到的演譯是Wuthering Heights由想像中的大宅變成又矮又髒的石屋,豬和人踏在爛泥污水上,和理想中的英式田園相拒甚遠。我沒看過其他電影改編, 但叫得Heights無論怎頹唐陰森—書裡提及它房間有大床沒有了床帳—總會是間大屋吧。但放在那個風聲呼呼的禿山頭上一切來得十分自然。

另外,它破了此類文學大片的格,沒有管弦鋼琴,取而代之是風聲和各種自然聲音,和演員唸唱的民謠。敘事也摒棄了傳統劇情片的「流暢」,對白減到最少,而用上大量描寫各種動植物、感官的定鏡 – 她馬背上的頭髮頸背、她舔他背上的傷口--以呈現Heathcliff和 Catherine 兩人在草原的野人時光。

其中一個我喜歡的創作改動是羽毛的motif。小Catherine坐在地上,跟剛到埗的Heathcliff介紹她在山坡上收集的各種羽毛及鳥骨,自此鳥羽一直跟著他們的感情起落。原著好像沒有這一幕,也沒有他們到底一起怎麼玩的細節。原來羽毛的段子來自這裡:此時Catherine已嫁作Mrs Linton, 重遇Heathcliff因而刺激病危。她把枕頭撕破,把羽毛扯出來,按品種把它們排列羽毛,對保母Nelly說著夢囈:「 ‘That’s a turkey’s,’ she murmured to herself; ‘and this is a wild duck’s; and this is a pigieon’s. Ah, they put pigeon’s feathers in the pillows—no wonder I couldn’t lie! Let me take care to throw it on the floor when I lie down. And here is a moor-cock’s; and this- I should know it among a thousand – it’s a lapwing’s. Bonny bird; wheeling over our heads in the middle of the moor. It wanted to get to its nest, for the clouds had touched the swells, and it felt rain coming. This feather was picked up from the heath, the bird was not shot: we saw its nest in the winter, full of little skeletons. Heathcliff set a trap over it, and the old ones dare not come. I made him promise he’d never shoot a lapwing after that, and he didn’t. Yes, here are more! Did he shoot my lapwing, Nelly?...”」導演把這段回憶再造擴展重置。電影到了這個地方我們透過站在窗外呆等的Heathcliff之眼看見亮燈的小窗內羽毛飛揚。

終結也好,完全放棄了第二代的和解,就在Heathcliff聞得Catherine死訊後在荒涼的草原上步向虛無,而天上掉下一根羽毛。

星期五, 3月 16, 2012

"Oh, my life! how can I bear it?" - Heathcliff

作為(舊)小說人物比真人優勝(或只是方便)之處在於, 他們或過度傷心, 或捲入無法處理的局面時, 只要一哭二鬧心痛暈倒便會自然死亡, 自殺也沒後事要操心.

最近因買了新版電影票,想看看由真的黑人演Heathcliff會怎樣, 於是把中學時代的讀咆哮山莊翻出來, 那美麗任性的女主角Catherine沒選擇青梅竹馬、"黑色"(實情只是黑眼睛黑頭髮--其實我不太明白, 英國人不也有黑髮的嗎?)的野蠻人Heathcliff, 卻嫁給門當戶對千依百順的Linton。她在某一次情緒爆發後只要不停地哭鬧和絕食就能把自己弄病, 然後心裡愛著的Heathcliff在某次男主人不在時跑進屋裡, 他倆緊緊抓著 (... they were locked in an embrace from which I thought my mistress would never be released alive) 把心裡話全都吐出來後她倒在他懷裡, 即晚就死了。不過有點神奇的是她在半死和真死之間居然還有功夫生了個女兒.

若果Catherine沒能把自己弄死,日子還是得一天一天的過 -- 或許漫長的婚姻生活是未婚、早逝的作者無法駕馭的, 於是死亡大派用場。若果出走娜拉沒隨著布幕消失或許真的如魯迅所猜般淪落風塵, 而艾瑪.包法利和安娜.卡列蓮娜也只不過一個終生出入戒毒所欠一身咭數, 一個給輾了腳在輪椅上半死不活。

星期二, 2月 28, 2012

3 Dreams



1)
夢中我站在一個藍色泳池裡, 池面上很多深綠的藻類. 當我真的把自己沉進去企圖做基本蛙式動作時, 池水開始被抽走. 其間有一溫婉的男導師在教我和合共約十多人的女子游泳。然後我們一起登山, 山路腳邊很多長成各種奇異形狀像椰菜的草. 有巨形虎紋松鼠. 然後到了一間中式大屋, 廳堂像中醫館. 那裡的居民把泡過後的茶葉用醮豉油吃. (醬油那部份實情是友人在宇治吃茶的經驗; 而那些怪菜應該是來自現實世界裡我過年時買了一棵巨大的菜, 齊口切的菜頭過了多年, 居然長出新的一株菜. 家裡的C以為是異變, 很害怕, 著我不要吃.--見圖)

2)
夢中我出席阿X(劇場朋友)的讀劇; 找不到車又拿著一袋生的肉和豆腐; 去到又找不到友人Y; 我俰他約好一齊煮飯(!!!)的. 讀劇開始了, 卻發現"死貓"這角色(台辭蠻多的)給了另一個女孩讀了, 因為我聲音不好聽. 那OK啦,咦但我老是擔心豆腐會變壞. 那屋子有長了大榕樹的院子(像台南樹屋), 和藍色牆壁, 木搭的陽台. 然後在break的時候在X那屋裡找到一個有雪櫃和床的地方, 就把食物放進冰格. 同時發現我爸在那裡做裝修。--而現實裡是我欠X的翻譯。

3)
W帶我去她朋友J的地方夾band.(實情J真的是BAND友) 我在那裡唱了椎名林檎的"在這裡KISS". 同時我在懊惱著如何把大張的貓紙(得看著一粒粒巴掌大的假名唱)放在台上又不太礙眼. (實情是真的在K房裡唱過, 過程很爽雖然像永遠追不上的sight-reading但害我同房的人都嚇呆了)

星期四, 2月 23, 2012

As I Lay Dying

The Sofa

萬能寫作遊戲: 請提議任何活動, 可符合以下所有情境下發生的,並提供玩法. 只限一級(十六歲以下人士也可進行)
1.一個辦公室, 一張被凝視的沙發上.
2.玩家1 -My Love; 玩家2 - My Dearest Baby (性別不限)
2. "這是一個魔幻時刻".
3. "緩慢、溫柔,同時刺激得[玩家1]身上每個感官都震顫起來"
4. 上述(3)之時刻乃"以強烈感官表現的愛,把[玩家1]及[玩家2]身體及精神緊緊結連"
5. [玩家1]及[玩家2]之結合是命運的安排。
6. [玩家1]及[玩家2]將面對很大的挑戰。
7. [玩家1]及[玩家2]上週進行的_____增強了他們的決心。
8. [玩家1]"的處境特殊, 並不能完全控制整個情況"

星期日, 2月 05, 2012

像平緩、暗啞的水面底下住著彩色魚和神秘烏龜的池塘。

這樣的一個女孩:

小島麻由美的唱片聽了好幾張,雖然CD套裡面也有照片—她的臉很少登上封面--但總不搞不清她是什麼樣子的。前幾天偶爾淘到一張《Blues de la Cecile》DVD,是早期的MV和小量現場演出。發現鏡頭下的小島十分木納,好像很害怕被拍攝似的,眼神也飄忽游移,偶爾才看到她自然地傻笑。她的嘴巴不怎麼動,我還以為她是反正拍片是配唱的嘛就隨便,但看LIVE演出時她嘴巴張開的幅度也不大。更有趣的是她的肢體語言,基本上是沒有,極其量是稍稍搖擺一下腰身,沒執咪高峰的手緊緊抓著咪線。其中一首歌叫〈愛しのキツズ〉,MV場景是閃亮的二十年代jazz age/swing舞場模樣,當穿上相關服飾的band和舞者在使勁搖擺,穿上露肩禮服的她只是有點尷尬地踏踏步、擺擺手,任鏡頭怎麼隨著音樂搖晃也沒能觀眾覺得她真的在動。

小島是創作歌手,跳脫靈動的音樂是屬於她的,所以有點不搭調才更意思。即使嘴巴不太動也沒影響她像靈蛇一樣自若的歌聲(都像貓叫)。她看起來非常高,彷彿手腳不停地變長長粗壯而她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說出來老套,但我想說的是她令我想起張愛玲筆下那個羞拙的作者,和她在天台上穿著繼母送的、鬆得像麻袋的旗袍的樣子。



〈愛しのキツズ〉沒在網上找到, 隨便貼些別的:





星期五, 1月 27, 2012

哭著的人如何央求眼淚不要掉出來.



早今一起來就爬出去黑膠機放這首歌. 要在無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