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11月 16, 2010

這土地是他們所開墾



我愛這悲哀的國土,
它的廣大而瘦瘠的土地
帶給我們以淳樸的言語
與寬闊的姿態,
我相信這言語與姿態
堅強地生活在大地上
永遠不會滅亡;
我愛這悲哀的國土,
古老的國土
——這國土
養育了為我所愛的
世界上最艱苦
與最古老的種族。 -- 艾青〈北方〉

今早醒來便看到菜園村村口的蔗田被地政署的堆工機擅自破壞的消息。經村民和巡守隊阻止後他們暫時收隊。午後我入村,看到四名地政官員圍著被破壞蔗田的農婦,逼問她仲要執幾耐, 什麼時候搬。地政昨天已派十多人圍著她,逼她簽署一份她沒可能看懂的文件—她是個文盲。巡守隊追問他們為何逼令村民簽署她不知內容為何的文件,他們說是來「關心」這位村民,然後就訕訕的走了。

之後我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又窄又彎的馬路不停的被重型的貨車、挖泥車等車過,貨車上都是拆屋的廢物或建築物料。在只容一人行走的行人路上經常無法聽到同伴講話,帽子也被車帶來的風吹到田溝裡。條路從元朗通到粉嶺,沿路都是廢車場、貨櫃場。這樣轟隆轟隆的,難道我們的城市,這個所謂的政府和「原居民」對待自己的土地,她的「新界」就只有一種不斷搾取的方法嗎?

在村裡走,沿路見到用小手推車搬走細軟的村民和長滿雜草的辣椒田。木瓜樹、蕉樹、鳳眼果、龍眼樹…還在,但樹,怎麼搬?村中部已用作廢車場的空地現在是地政和警方入侵村子泊車的基地。空地上沒什麼車,但東一堆西一堆的都是一山一山的都市廢物,曾經是家園的瓦礫、一大堆未用的食品膠袋,和一小山的美女腳部按摩器正無了期等待風化。這一帶或許跟拆村無關,但其殘害土地的做法則是貫徹始終的。

蕉樹頂上幽幽的升起了三隻巨大的起重機。有人說,香港根本不適合農業,脫離生產的「高增值」行業才是我們應做的。就連國內也在滅村了。我想起《盲目》裡文明崩壞後老婦靠大廈小花園裡的作物和生吃兔子保命,它也是幾個主角的緊急廁所。有時候,我們的身體唯一可依靠的就是土地。

村子不是桃花源,綠蔭下的溪水又黑又臭。但它終究不是給我們看的,種出來的作品糊了村民的口也果了我們的腹,水泥房裡的是切切實實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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