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12月 26, 2011

無事節日


XMAS in MK: (1) 為了草泥馬咖哩飯, 去了煙廠街的露天小街市. 攤販們都貼上醒目的反政府迫害標語. 我到第一個蔬菜檔買洋葱和薯仔, 身邊兩個男子(其一長得像劉松仁)在為蔬菜姐姐打氣. 姐姐: 哎, 這樣日日來罰五千, 真的不能做下去呀. 劉松仁: 我們就是喜歡到攤檔買菜, 不愛超市! 我走時還忙著偷聽, 阿姐向我喊: 找錢呀!!

XMAS in MK: (2) :低八度合唱團唱了很多聖誕歌. 不知是全男班抑或是高音在空氣中飄散了.

滴汗地把廚房弄得一團糟, 終於弄出了"草泥馬咖啡飯", 但有點貨不對辦就沒有辦法了. 在弄眼睛耳朵時咖啡汁又冷掉, 弄馬身時飯又黏著手不聽話. 做飯其實和唱歌劇或花式滑冰一樣講求天份吧.

為了逃避人潮, 聖誕的下午在安靜的茶室(當然有了我們就不再安靜)渡過, 和兩位老友一起漫談癌症、京都和分享"源氏物語周刊",晚上回家後窩在沙發意外地(在家看片如抽獎)看了小津安二郎的"心血來潮", 男女壓抑感情之後父子鄰里十分溫情, 居然很配合"聖誕"主題.

星期二, 11月 15, 2011

死貓化妝

化妝姐姐將在一小時內會摸到我家來,給我「試妝」(即謂聘其任新娘化妝師之前得試一吓她能否勝任)。剛才已花了數十分鐘在堆滿雜物的廳中理出一張飯桌出來作此工程之用。問題是我一早醒來發現眼皮被我自己的手擦得又鬆又皺,因為眼睛敏感還是不知何故,兩粒眼球經常癢死,有意識時尚知擦眼睛是不好的,但睡著了的自己的管不著的,正如我被告知我會突然彈起來,嚷一聲:「變態!」然後若無其事的倒下去睡。

同時我左眼眼皮又因皮膚敏感或不知何故生了一小片疹,今早長出個三眼皮,不停擦藥膏現在總算勉強塞回去了。另一個問題是我自兩週前從台北回來一直患不知是鼻敏感還是傷風,鼻子像神奇噴泉一樣大量生產,還又冷又熱,時而噴嚏力量大得整個人彈起,發冷披一身衣服後又熱得出一身大汗…我想說的是我得不停擤鼻,即是說化了妝的話我會像豬八戒一樣有個脫了粉的豬鼻。眼癢癢的不好戴隱形眼鏡,那麼化了個什麼鬼臉也看不到……

這引伸到一個我其實想不通的問題,就是結婚為什麼要如臨大敵的化一個特別的「新娘妝」—這跟在街上找到的、已化得很精緻的女孩的妝還有一段距離。如果我平時根本不美,「大日子」為什麼要美?重點不是弄得美不美,而是要徹底地變成另一個人。即,e.g. 我明明是住公屋的,但禮服場地車子…無一不是金鑽閃閃。結婚的妝越美,禮服禮節越是講究,越是暗示了美麗的一刻過後妳會被要求「融入家中」,操持各種家事甚或弄大肚子,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歐巴桑,或者安然開啟日日坐在LCD電視前看「百獸之王」宮闈劇的婚姻生活。那一刻在水晶燈酒樓的萬千寵愛就是日後扯著自己繼續生活的憑藉,that’s why那些婚禮攝錄照片相薄DVD在新人的小屋裡永遠享有如神枱般的位置。

星期一, 11月 07, 2011

他們在島嶼寫作

看《他們在島嶼寫作》我盡是愛上一些無關宏旨的細節:王文興從塑膠抽屜淘出來的動物圖片—很明顯是他自己剪出來還要拿出去過膠;還有他的小背包;林海音初任聯副編輯時的黑白照片神氣得很,特別是她手上那根香煙;王春明(林海音《兩地》)身後書架上大隻的Hello Kitty;鄭愁予的詩友接受訪問的古董燈店裡各種不透明玻璃燈;晨曦魚市場的燈火和魚販們忙碌的嘴巴(《如霧起時》);楊牧在老打字機前的「二指神功」打字法……。

六位作者中最喜歡楊牧,但電影(我只看了四套)比較喜歡《如霧起時》(鄭愁予)及《兩地》(林海音)。前者的畫面很美,它們離開了詩的字面名詞,如那飄揚的水藻、港口的船隻、排鉛字的手…。《兩地》(林海音)中獲林先生選刊作品的作者們的訪問,以及林海音女兒尋訪「英子」的足跡在北京老胡同找到老街坊,老太太居然在床底下找出老屋匾額,均令人動容。相對之下十分期待的《朝向一首詩的完成》則顯得雜亂,看不出楊牧詩作的氣魄及語言特色,片子近開首處詩作以油畫動畫加上女聲軟讀可說是「幾米化」了,看得心驚肉跳。

愚見是,以影像呈現詩作,尤其是現代主義作品,切忌擁擠,即又動畫又音樂又打字又朗讀,當中更忌畫作直接插圖詩中意象;而要朗讀的話,作者還好,不同年代詩人也還好,其他(尤其係輕輕軟軟的「抒情」腔)則要小心…。《尋找背海的人》(王文興)中的朗讀部份也略見擁擠,但當中動畫的風格冷峻有特色,總的效果還是好的。

星期三, 10月 05, 2011

Jane Eyre:我獨立,但仍要做補習 - 《筆尖》第3期



荒廢了這邊的耕作,貼一篇近來的:


Jane Eyre:我獨立,但仍要做補習

我是拉著殖民地後腳出生的孩子,沒有活在「華洋雜處」的殖民世界,有的卻是它的翻版再翻版。一切元素都具備了:女校、修女、英語授課、英國小說,但全部都嚴重走調—女校沒有英式建築也不住宿、修女是廣東人、老師說廣東口音英語,而英國小說都是撮寫本(會考/高考修英國文學的例外),專供香港或印度等地小孩在變成文員或主婦前神遊英倫,即使我們連影兒都沒見過。閱讀堂時僕役—阿不,Prefect們,搬一個紅A膠箱裡出來,我們非自願地在裡面掏書。

我最初讀的《簡愛》(Jane Eyre)就是這種節譯本,不過不是來自紅A膠箱,而是中二英文課指定讀本。作者夏綠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të)生前也許沒想到百多年後遠東的小女孩會在書中的恐怖學校似的地方被逼讀她的書—至少我在讀的時候老師依然可以胡亂罰人。多年後也會記得冬菇頭、年輕精瘦的女老師高高的站著,講到Jane和Rochester主僕之間爆發愛情時突然頸子拉長,兩眼放光面泛紅暈的樣子。一個出身寒微苦讀成才的女子,在陰寒的暗宅裡當個家教,排除萬難讓老闆戀上自己,守身如玉苦等得情敵(被鎖在閣樓的瘋婦Bertha,Rochester的髮妻)被清除了然後名正言順當個女主人,這似乎是這所冒牌名校想教我們的,但難道我們就只讀到這些?

「I shall follow the guiding of that still small voice」

雖然某程度上它十分保守,就這麼一個愛情故事,小說的終極謎底在於Jane到底能不能嫁給她的Mr. Rochester,即女子最終嫁給誰仍是主宰她命運最重要的一步。但Jane 作為獨立個體的聲音才是小說的主要動力,也是文學課給這個作品的標準答案。Jane由最初逃離寄養家庭的壓迫,到選擇配偶—A: 嚴肅乏味的牧師St. John、B:剛烈激情的Rochester、C: 兩個都不要—她都依自己的想法和感情而行。夏綠蒂在1847年出版《簡愛》的時候化名中性的Currer Bell,可見女子要在黑禮帽的男子世界裡發聲,一點也不容易。

兒童時期的Jane已甚具革命精神,十歲時極力反抗收容她的Mrs Reed的誣蔑,在極權學校裡她對於善良柔順的同學Helen Burns所提倡的愛仇敵論也大惑不解。督信上帝之同時,Jane從不盲目跟隨教條,也從未停止掌握自己的命運。她的勇氣超越一般淑女形像:她堅持過獨立生活,主動登廣告找工作離開畢業後留任助教的學校,離開Rochester後短暫流浪然後當上村校校長。貫徹全書的是她內心的聲音,即自我與良知。和Rochester訂婚後她拒絕被他打扮成一隻花蝴蝶,而當他實屬已婚的真相暴露後,她忠於道德原則,拒絕Rochester安排給她的同居生活(雖然今天看來有點迂腐)並逃離家園;然後St. John幾近命令的央求她跟他去印度做傳教士之妻,她也為了堅持自己心目中愛情的原則而堅拒,因為她看出他只是看中了她作為宣教「事工」好幫手。到後來從安穩的堂兄妹家庭再度出走回去找已傷殘的Rochester,也是出於內心的呼喚。

「I longed for a power of vision which might overpass that limit」

Jane剛出場時十歲,正在捧讀一本英國雀鳥史書,裡面提到的陌生地名令她產生無邊際的想像。百多頁後她十八歲,在即將遇到Rochester之際正在登高望遠,說出一翻渴望更廣闊的世界和嶄新經歷的豪言壯語,並說出書中最直白—也許過份直白—的女性主義獨白:女性應和男性一樣鍛鍊自己的才幹,而不是總日在做布丁或繡花。這是夏綠蒂的聲音。她的生平與Jane的少女期相似,童年都是困在嚴苛的寄宿學校(她兩個姐姐都在那裡「讀」死的),成年後當教師及家教,有志開辦自己的學校(最終沒成事),邁向專業和獨立,但生活圈子仍相對狹小。她和姊妹們的寫作生涯都是隱居在鄉郊大宅,所憑藉的是想像力、天份和毅力。

於是Jane即使自詡「book-learned」,說得一口流利法語, 畫一手好畫,也只能游走一家又一家女子監獄(學生和「同事」--即家裡的佣人--差不多全女班)。對照今天我城畢業生的職場生涯不無相似:無論是學校、政府、貿易公司或出版社,很多時都學無所用,理想無用武之地,葬身工作但沒有事業。想拍個拖嗎,僅存的男同事都早結婚了。(夏綠蒂在寫Jane Eyre之前單戀她任教學校校長的丈夫,只是命運沒有如眷顧Jane 般眷顧她:他的妻沒有瘋也沒有死掉。)


「Sir, I was too plain: I beg your pardon」

書中的情聖Rochester是個專橫大男人同時是個快四十歲的嬰兒。他愛給命令、有個給鎖在閣樓的瘋老婆 (會不會是他把她逼瘋了? 對讀Jean Rhys如是想像的《Wide Sargasso Sea》),短闊身型長相凶猛,面容more remarkable for character than beauty, 身形neither tall nor graceful,不是文藝少女鐘情的秀氣類型。沒說出口的是陽剛的性的吸引力。Rochester一出場就墮馬,Jane主動向趴在地上的他提供協助,他嘴裡硬卻還是要扶著她才能爬上馬。即然如此他對她用的語言是審犯般的命令式,及後他們以主僕身份在家裡的會面,Jane受指示要穿好些去「參見」他時,他連眼睛也沒抬。他問她第一句話也夠咄咄逼人: 「你是不是認為會收到禮物? 你喜不喜歡禮物?」 (小女孩Adele問他會不會也給Jane老師禮物)其後扮吉普賽老婦、當初裝作冷淡原來也是試探她愛不愛自己的心計。急急行婚禮意圖瞞天過海表現了他強烈「扮演上帝」的操控慾。

反之,Jane雖低聲下氣,卻多次當女英雄,逆轉了與Rochester的強弱關係:她在荒野主動扶起墮馬的他,又在他睡得連床上著火也不知道的時候單人匹馬救火(佣人都到哪裡了?),最後他又老又盲又傷殘時她又再出現勇救他,就連最後他可自持的東西—錢,Jane自己也有了。但她所賴以自立的金錢也得靠另一個男人(叔叔的遺產)才得到,「I am my own mistress」仍得靠奇蹟才能實現。

「Reader, I married him.」

到了最終章,我們見證Jane的才能—勇敢、專業、慷慨(把叔叔的遺產與堂兄姐平分)、獨立,還有繪畫天份。但匆匆完場的結局她卻把所有時間心機花在照顧丈夫和兒女身上。和Rochester唇槍吞劍的調情算是發揮她機智的殘餘機會吧。她的專業教學精神是首個令他注意她的特點,然後是她在繪畫中表現的非凡想像力。現在也許只有她的兒女可以體驗她的教學,和繼承繪畫天份吧。而她渴求的「更大的視野」,除了帶老Rochester去倫敦醫眼,也被抛到九宵雲外。即使他倆成就了建基於獨立個體的愛情關係,她從沒停止表示願意服侍她的「master」,做他心靈上和肉體上的護士。

記得我那中學最學識淵博的英國文學老師(她的英文R有法式喉音)跟我們說過一通怪論: 論及中國人只讓男孩讀書,她說,應該讓給女兒讀。因為,女兒長大後負責教育兒女,於是她更需要教育。獨立是個不斷體驗和試鍊的過程,因此《Jane Eyre》在今天仍然有需要是經典。

8/2011

《筆尖》第3期, 2011年9月.

星期二, 8月 30, 2011

怪事年年有, 今年特別多

阿爹給我們看他$6000計劃的表格有否填錯; 我見到他填了"英文姓名: Chan xx",旁邊有一個方格, 上面小字寫者"中文姓名", 阿爹以其蒼勁字體寫著"陸仟圓". 我問他, 你是認真的? 他告訴我, 樣本教的. 我翻到紙的背頁, "樣本"中人名"仟圓", 姓陸(即平日的"陳大文"). 我笑到扒在桌面上流淚. 阿爹仍在質疑這張表格是否整張都是樣本, 另有"真"的表格. 這個設計表格的人也應該拿去被切成"陸仟"份派發.

及後在ATV新聞片中看到也有婆婆也填了"陸仟圓". 我想改名叫"巫正甫".

然後第二天整天都被曾偉雄(條粉腸)佔據. http://rthk.hk/rthk/news/expressnews/20110829/news_20110829_55_780558.htm. 條題明明是"曾 偉 雄 稱 不 知 黑 影 是 記 者   警 員 本 能 以 手 擋 著", 到了FB SHARE了卻變成"曾 偉 雄 承 認 警 員 在 麗 港 城 撞 鬼", 非常靈異.

這條新聞, 這黑影, 這自動擊打黑影的手, 這"攝影機卡住手"的"意像",以prose form讀像商禽, 有朋友把它分行了,居然像飲江. 原來曾氏是如此傑出的詩人.

星期五, 7月 29, 2011

簷蛇怪談重來

朋友的辦公室有很多簷蛇朋友。有的在她腳下跑過。她離職後有一隻​掉到其下任的頭上...回家的車上不斷在回味這個恐怖但很好笑的故事. 在想, 如果是我應該會立刻心臟爆炸, 第二天要老媽上office給我交辭職信.

星期六, 7月 23, 2011

不屑別人的人甚是令人困擾,即使只是路過

欣賞比你深的人, 但不要看不起比你淺的人, 這是今天甚至這一年學到的功課.

傲慢同時看不起別人的人, 最為難以忍受. 以文學評論來插一個人的作品,跟某(些)人的高傲不屑態度, 是兩碼子的事.

星期日, 7月 17, 2011

死貓上廣州



在做一個要搭火車的寫作計畫。為什麼火車總是帶著比旅程本身更多的想像? 光是看著路軌已經有旅行的刺激,但看著柏油公路並不是有如是效果的。餐車明明很難吃, 也還是要邊吃邊想像俄羅斯軍官或革命黨會突然在跑上車上開槍把我們掃射清光(看建X偉業時,C告訴我, 那時候應該還沒有機關槍)。

我搭這和辛亥革命同樣年紀的九廣鐵路去這語言氣候一樣卻其實陌生的廣州。我深廣和諧號,對面坐位的香港大叔沒讀完手上的蘋果日報就留下報紙下車了, 走道對過的祖國大叔立刻撲過搶來看。到底他是追看峰芝離婚, 抑或是香港萬人散步的消息? 更可怕的是坐「直通車」回港, 車上的大電視居然播李家仁醫生的〈小明上廣州〉!

而我也沒看兩頁書車就到了。想像我是1911年坐火車的洋氣甚至洋人女子(我想中式閨閣女子不易出門, 而我或許也帶著一個中年女子chaperon), 我一到埗就到當年洋人聚居的沙面落腳。當然現在這些歐洲建築標本都變了星巴克、酒店和拍婚紗照的場地。

想再多坐點火車,我進行了一段史上最「傻逼」的火車旅程--廣州--佛山. 這一段(廣州—三水的廣三鐵路) 原本是粵漢鐵路的支線, 1898年與美國簽借款條約興建, 但至1905年清政府與美國廢約時, 美方只建成了這條1903年通車的支線。電影《黃飛鴻之二:男兒當自強》十三姨帶著黃飛鴻坐的也是這條線。我在經典的廣州站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才買到車票, 排到一半櫃檯姐姐拉簾子吃飯去. 連賣黃牛的大叔也不理我們(此段我和一錄像藝術家同行)。坐車才四十分鐘,買了在車上吃的荔枝還沒來得及拿出來. (我已咬了一段玉米) 坐對面金髮男孩知道後嚇呆了吓你們為什麼不坐公車. 然後回程時坐地鐵輕輕鬆鬆半個小時就直接由佛山的祖廟回到廣州了. 當然, 是故意的.

廣州觸動我的是恩寧路的老房子和廢墟, 前者仍有街坊居住, 早前在南都讀到當地年青人的恩寧路保育活動教我很激動, 而那幾天廣州電視台新聞節目也在感傷地報道。廢墟中間全是瓦礫, 四邊是中空了的房子, 有些則幽幽的傳來居民的收音機聲, 或木匠在屋空前靜靜地打磨一塊大木,而他身前就是一大片新造的廢墟。帶陽台紅磚房子伴著樹. 它甚至不用美, 就單單帶著原本簡單地道的生活. 廢墟上所有帶生活痕跡的物件全給拿掉,卻有很多被捥掉肉拿掉腹板的龜屍,在毒熱下發臭。

(問題是我要交的是詩…唉呀快去寫!)

星期日, 6月 26, 2011

死貓肉碎混了豬肉

把所感的都直接、無過濾地打在FB或微博,到底這裡還有沒有讀者? 正面一點就想,那麼部落格就用來經營長一點、深刻一點的文章吧,也不知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 這陣子,就是這樣:

左眼皮生了一撻不知是疹還是什麼的暗紅甩皮浮雕物; 原先已不大的眼部面積再縮水兩成,不知這是否貧者越貧的實證. 也不知眼皮是僭建抑或眼睛是縮水樓.

於是禁酒.沒了晚上陪我看書打字的那一罐/瓶好苦悶!但其實和各種藥品一起根本驗證不了禁酒有沒有效,那麼, 還是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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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肉來貨價較年初升4成", "食品通脹...近3年首次重上雙位數,上月錄得10.1%的升幅", 但做翻譯的價錢始終停留在1997年的$1一個字左右. 雖有朋友說外面(大商業公司)已升至$1.4,但仍有文化機構同我講價,"咩呀, 某接政府單的公司只收$0.8". 這說明豬肉比翻譯更有價值。從翻譯員身上砍下來的錢夠你補回被通脹吸走了的豬肉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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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過後,家裡的電視罷工個把月後突然又能夠看見. 今天樓下食焦(保安員)問我看不看到, 同時一位伯伯走進來說很多人投訴看不到. 為什麼要別人看不到電視我才能看? 這是有限額的靈魂輪迴,老人氣絕同時嬰兒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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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貓隨著男主人搬家了. 新居全是堆積如山的箱子和紅白藍,普貓怕得不敢爬出貓袋. 我們讓她住在房裡, 完全不適應的她就尿在紅白藍袋上--裡面的小熊貓北極熊全遭殃了. 現在把貓搬出來她也要立刻逃回房裡, 太逗了. 但那將來是我的巢, 那她會不會認著味兒...

其實最近愛上了天竺鼠.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

星期三, 6月 08, 2011

無所希求的迷矇的喜樂


先吸引我的是她們身上的校服。當女學生的旗袍校服隨著時代更替而在香港消失 –我倒不覺可惜, 因為它限制了女生活動自由且加了一層她們本身未必想要的東方主義媚態--這兩個六七歲的小女生卻穿著一身素淨粉藍滾白邊的「唐裝衫褲」,令我在整程從美孚到元朗的西鐵老是盯著她們。

開始是魅惑於校服的古風,企領藍白布衣加白襪黑搭帶皮鞋,這種衣服現在只能從五六十年代的黑白粵語片(板間房婦女或村婦)或今天八十歲老太太身上看到。再看,這兩個女孩一點也沒被衣服限制著,其中一個向菲律賓女傭發脾氣撒嬌,嚷嚷了一些廣東話語法加上他加祿發音英文詞語的句子,又咬傭人的手臂。但很快她又快活起來,和同伴一起用車廂的扶手柱跳舞。她們先是從四五步之距離開始助跑,然後單手執著鋼柱,身子甩開雙腳離地旋轉。如是者來回十數次,梳孖辮的女孩能離地旋轉,束馬尾的卻在抓到柱子後得急停下來然後大笑,但也無損她們的興緻。帶她們的兩個傭人在坐位上閒談,完全沒有要管束她們的意思。

這時我注意到四五米外的另一條柱有個年齡相若、戴眼鏡的胖男生一直張開嘴吧盯著她們,同時也慢慢地手執著他的柱轉了半個身子,又不敢真的玩下去。我看了一回女生又回去看他,「我想一起玩」已經寫在臉上了,但奈何「現實」把他們遙遙相隔,直到列車到站,他爸爸把書包遞給他,他的臉依仍悽然的看著這邊。女生不時轉換遊樂模式,也未曾注意到他。然後我在憶測,那麼他喜歡上哪一位呢?

周作人寫他的初戀:「每逢她抱著小貓來看我寫字,我便不自覺的振作起來,用了平常所無的努力去映寫,感著一種無所希求的迷矇的喜樂。並不問她是否愛我,或者也還不知道自己是愛著她[…]自己的情緒大約只是淡淡的一種戀慕,始終沒有想到男女關係的問題。」於是小男生到底喜歡哪個女孩其實並不重要,雖然這種迷濛的感覺十分實在。

星期二, 5月 31, 2011

元朗大馬路沒有書店

元朗大馬路有兩家平民化的書店,但它們將消失了。

這事也許對文學界沒太影響,因為大家都去旺角樓上舖買書,也許也對「全香港人」沒甚影響,因為他們都很少入元朗,這對我也許也不是十分大影響,因為我每周出城可以買,遲些也會搬離。但被犧牲的是全香港的街道文化,不同種類的生活需要和選擇將被剝離,我們每個人都在損失。

但以買菜的太太、學生、上班族或魂遊者如我,也會在午後或下晚後的晚上去打打書釘,可以找到各人的烹飪教本、拜神禮佛大全、美女封面小說、心靈XX、中國禁書,張小嫻陶傑卓韻芝林夕素黑到韓寒1Q84梁文道《獨唱團》《天南》……,吃喝勞動之外總有個通往哪裡的窗口,縱使多麼微小。

今天呢,其中一家已開始把繁體書也$10塊平賣,當中居然有台版萊辛的《金色筆記》及里爾克的《給青年詩人的十封信》,不過當然都是從倉底搬出來的,書脊已褪色。(這家店平常賣最新的流行書也搭一點話題文學,同時可在架上發現80年代的絕版書甚至High Level中文課本…。早前山洪暴發的洪範小書特賣就是這裡) 他們說將要搬去旺角的樓上舖。再路過第二家主要賣烹飪命理加丁點余秋雨和政治禁書的,赫然見門前大張黃紙寫上「租金飆升扼殺文化事業」和又是十元特賣「蘇州過後無艇搭」。唐英年說的「香港沒有地產霸權」和「六大產業」(包括所謂創意工業)實是大笑話。我問老闆,他們將要搬到哪裡,他說還在找,又要便宜,又要好的鋪,很難找。我們的彌敦道只有金舖、西洋菜街只有不斷重覆的手機電器和化妝品(你不能約人在百老X或莎X, 因為同一條街有N家),中環小里弄現在是菜牌只有英法文的餐館,銅鑼灣只能買I.X旗下名牌衣飾,現在元朗大馬路也容不下兩家書店。今天發現模型飛機店也消失了,很快留下的也只有連鎖金飾店、莎X、卓X、奶茶店和不斷搔擾途人的「自體脂肪挪移」減肥店和吧。

星期三, 5月 25, 2011

自取其辱的宴會

習慣在FACEBOOK亂打,荒廢了這裡。

實在太習慣妥協到一個地步明明想吃河粉,來了的卻是黃色的廣東麵,也不去爭辯就吃下去;發展到後來連我自己也會口是心非的叫了麵。有時又真的會來了河粉,我才發現,其實我根本不愛吃廣東麵店裡面的任何東西(除非兼賣粥和腸粉—我是腸粉貓腸粉貓腸粉貓),那,我為什麼別人說吃我會話好哇是旦啦然後就是連自己一個人也resigned to 跑入去啃那些如橡皮筋的麵條呢?

於是偶然堅持一下自己多年來一直在做或想做應做的,或者只是想一下,或者幹人間俗務時想找個好一點的地方,也要被教訓你要接受一些其實說這話的人本人也不會愛要的所謂現實,你不是已經有XXX了嗎不要想其他的了。很多時都要摸摸額頭上到底有沒有刻著「次等人類」。中途放棄(雖然多年仍一塌糊塗)其實比唐吉柯德式的勇往直前需要同樣的力氣。

每天早上都很難受尤其不得不開電腦和這「外界」接觸的時候。記得電視電影如果要描述一個人被羞辱,會讓她穿得丟人現眼然後跑去沒被邀請的舊同學或舊情人的華麗生日會,結果當然是災難。如果說什麼生命是華美的袍—華美的袍我可未穿過,我的版本應該是生命是拼了小命去參加這種自取其辱的宴會,還要美其名為努力。

第一件事,是先戒掉吃橡筋麵。

星期六, 4月 30, 2011

抄書(一)

這個時候才讀這本書, 是悲哀的. 其實這本書主要記載艾未未對藝術、建築的想法, 表面上非關政治. 他對藝術鋒利的看法是這書好看之處: 他如皇帝的新衣裡的小孩般道破當下國內藝術的炒作與虛無, 亦指出藝術如生活, 其實無法與政治分開來. 他的敢言與穿透力正是他的作品與文字魅力所在,但不幸也是令他被小人拘禁的原因.


艾未未 '此時此地'

中國的當代藝術缺乏對社會意識形態的參與,缺乏社會變革中的理性態度和獨立立場[…] 多數的作品,仍然回避對社會政治的關注和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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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藝術是人用美學的方式、美學的思考,或者說用哲學的方式應對當代生活, 表達一種形態, 或色彩, 或聲音, 或一種極為個人的語感和思考, 表達對現代生活的一種理解和評價, 當代藝術已經代替了哲學的位置, 在當今社會中具有與實用主義、物質主義等簡單欲望相抗衡的現代人的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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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是通過一種有意識的覺醒,使人能夠重新定義自己的狀態。按照這個判斷標準, 中國當代還具有先鋒性、實驗性的藝術家是很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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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藝術不是一個黨,不是一個事件,它是一個個人生活的態度和方式,是一個總狀態,我覺得個人必須用一種當代的方式來解釋和理解自己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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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民族也好,一個國家也好,它的品質和這個[當代藝術的系統]也沒有關系,像這個國家,即使多修一千個博物館,多建兩百個歌劇院,該是抽大粉還是抽大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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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作品什麼时候開始被認可的?]
其實這個社會必然會認可一些阿貓阿狗的,不是你就是他 ,一定要有,這是這個社會結構的一部份。報紙每天要登,或者雜志要登, 總會有些烏龜王八蛋被放上去 […] 我不覺得社會認可我是值得炫耀的事[…] 我覺得這是生命的正常過程吧 […] 你翻騰了兩下,就像魚在案板上跳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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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藝術家是用眾人來完成一個特殊的形態。而《童話》正相反。後來, 我發現這也是《童話》能得到最廣泛認同的特徵之一。它並不要求藝術化,而要求把藝術生活化,常態化。這是對藝術家身份的一種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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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並不怎麼欣賞我父親,但有句話我是記著,他說,活著的人就好好活著吧,不要指望世界會留下什麼記憶,我們要面對現實,要主動表現生命力,這就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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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是個矛盾體,儘管我的生理年齡已近半百,但我覺得我是個長不大的人,我可能也就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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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沒有藝術,但不能沒有生活。生活到過癮的時候,都是藝術。[…]藝術太不重要了,生活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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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 你是一個敢說敢做的人, 你不怕那些話說出來得罪了某些人嗎? 艾未未: 他們一直在得罪我, 我得罪他們一下有什麼不可以?

星期一, 4月 18, 2011

誰在元朗丟失/丟棄了一隻壯健精靈的黃狗?

狗不見了,昨天問地產,說是主人帶回了. 希望是真的. 問題是另一邊的消息說是因為我post了位置, 有人立刻去漁記投訴然後有人來要拉要鎖. 這是最令人傷心的事. 狗在街上犯不到他們, 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種人應是瘋狂洗手的怪獸家長的同類吧. 與街道隔絕的蛋糕屏風樓商場最適合你們吧,那麼就在裡面舒舒服服, 別出來搞擾真實的世界.

我POST只不過是想主人看見找回狗狗. 同時我被說得蠢,說狗狗主來好端端的跟著阿婆主人在街上生活,於是我其實是幫倒忙害了狗狗不止還動機成疑. 我死了算.




誰在元朗丟失/丟棄了一隻壯健精靈的黃狗? 阿黃每天呆坐地產舖門外, 見有單車經過都會燃起尋回主人的希望跟過去, 但每次都落空. 阿黃現在吃街坊店家給的水和飯, 但也非長久之計, 有沒有人可給他一個家?

阿黃位置: 元朗xxxx產門外.

地產舖的阿姐/老闆娘說阿黃已在一個月了. 昨晚見長髮叔叔告訴我阿黃與疑以單車主人的故事. 今午和一位在店內串門的太太聊了一會, 她也知道不可以叫漁護署去捉因為會被"人道"毀滅;而SPCA又不會理流浪狗的。老闆娘得悉如此政策也喊於心不忍。現在狗兒暫時安全, 只是悶悶不樂,我只擔心任何一分鐘有人call政府來捉狗就糟糕了。我因此almost喜歡上了這家地產店:若果是在市區或換了別人,也許一早把狗狗趕走了, 我亦是生平第一次因與地產無關事宜進入地產舖。

懷中為假貓,大喜

試一個玩意兒, 抓一個相熟或不相熟的異性,挽著她/他的手,這幾天從元朗西鐵站施施然步行穿過新元朗中心(或任何一個有新樓發售的商場)過天橋(商場已成為通道),你會發現當下自己十分受歡迎,幾十個西裝男蜂擁著你,遞上新樓盤的彩印單張,你們不接,他們居然有臉把手硬擋著你們,把單張硬壓在你們的手背上。那樓盤的廣告已佔據了車站月台上所有燈箱,上面的文字不用看也知是極盡富豪級的顯赫雍容,有意思的是他們創作了一個香港地圖,把元朗和柯士甸以一條極短的線連起來,再在兩端連上中環和深圳,真是快過搭飛機。你們沒搭理,乘電梯進入商場之際將會見到有一個鐵馬圍成的三角陣,五六個西裝男被關在裡面像牲口,依然伸出手向途人遞上的新樓盤單張。

你嘀咕著,難度一男一女就一定是有固定關係嗎,有關係就要結婚嗎,結婚就要買樓嗎? 這時想起一個恐怖的借錢廣告,該銀行或財務公司把原先是自由青年的一男一女以粗暴的撕開報紙的手勢,一頁一頁的把他們硬變成立刻買了鑽介結了婚買了樓,還連洞房都不用就變出了個孩子。接著沒有拍出來當然是學琴學芭蕾和送洋留學。你的現在和將來都在規劃之中。

但今天午後大昏迷時夢中竟得一女,昨天發現今天立刻變出,駄在自己胸前,重量比一頭貓要輕一點。我正苦腦地學習如何貼尿布上附設的膠貼,一邊在想死啦那屎尿正接貼著我的肚腹怎麼辦(難度我穿了印度式的露腰上衣還是什麼)。這時約了我媽在茶餐廳用膳,她看著孫女兒,說,她連水也沒喝。我才驚覺我連奶瓶什麼的也未買,就慌忙拉弟弟相陪去買,想了半天才知要去哪買,最後不忘叮囑家母,我還未吃,把食物給我打包。最後忘了有沒成功餵食,總之擔心她是單眼皮。夢醒,捏一把汗。入睡前枕邊正是《寫作的女人生活危險》,恐怖的引文如「『在我(托馬斯.曼的夫人卡蒂亞)的人生裡,我從來不曾有機會做我真正想做的事』」、「[妮儂.奧斯蘭—赫塞(赫曼.赫塞之妻)]卻沒有時間在死前完成自己的作品」、「蘇非不想再生小孩,布連塔諾卻逼她生育,終於,她在最後一次懷孕期間死亡…布連塔諾享譽世界文壇,蘇菲卻早已被人遺忘」。

再確認懷中為假貓,大喜。如果假貓有嘴巴他可能會說,妖你根本就是懶,關咩事。

星期四, 4月 14, 2011

牠們遲些會被抓入城做苦工



不務正藝. 活該我不人不鬼. 計劃中的故事, 牠們會被抓去做苦工的. 其中一隻是狷.

星期三, 4月 06, 2011

誰在怕艾未未? 誰在怕趙連海?


(圖片:何比)



艾母高瑛: "天天睡不好覺. 擔心他們欺負你."
艾未未: "欺負我肯定是要欺負的. 這不是咱們自己能夠解決的問題."

我很喜歡他的作品.它們機智靈巧, 沒有當代藝術新貴的財大氣粗或美麗無聊,也沒有因為社會性而變得單一無味或沒那麼"藝術".


趙連海:以死抗爭

還有這個憂鬱溫柔的爸爸. 他自己被剝奪自由甚至性命不保,仍為孩子和國家對無情無理的當局苦苦勸諫. 他說到鼻酸的時候我們不得不想, 是誰,是什麼東西在害怕這個抱著孩子在流淚的男人?

趙連海最後一段留言為:「家裏門鈴響了,有人登門。」

星期三, 3月 3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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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Ute Lemper和Piazzolla Sextet. 她的嗓音和那bandoneon 的聲音美死了(和送的香檳, 很後悔沒偷杯回家). 我是不是已經可以死? 真的想立刻死, 不想面對音樂會完結後的生活.

臨急臨忙拉夫了跳tango的W陪我看. W告訴我哪些歌她跳過. 480元的票我覺得我簡直偉大得值得. W以為我發狂了, 但其實那已是次最便宜的. 也只是瞥見Ute的側臉. 只是聽到女神的聲音已很滿足. 溫柔的時候像奶,高昂是陽剛. 其實我覺得女子本應如此. 必須把自己變得強大.

回家寫Facebook才知同時跳探戈的K也在場. 我知道K和W在同一個場裡跳舞但他們從未共舞也互不相識, 但W知道K. 我認為這是上好的小說材料, 只是不知接著應該怎樣. 後來我知道他們還是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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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這大樓賣成錢, 足夠一輩子的米錢、房錢,還能往家鄉發長長的電報。我咀咒那些暴發戶。狠心的親屬和冷漠的朋友們, 都向我投來驚詫的目光。可憐的芙美子呀。去死吧。' --林芙美子 "放浪記"

"請你[上帝]扼住那編輯的咽喉。他叼著煙斗,裝模作樣, [...] 請你懲罰那狂妄的編輯,他居然把自己拙劣的童話刊於卷頭。[...] 他對我說, 他不想刊登無名小輩的作品。什麼話?讀者的孩子怎會知道誰有名誰無名? [...]這個爛編輯, 怎麼沒被電車撞死? 作品發表了, 他也不給我寄來雜誌。" --林芙美子, "放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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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我們的進化, 已經超越了這些依賴、陷溺、感情的專權與撕殺, 我原以為我可以踏過這一切, 踏過悠遠的時空, 走到你面前,我高估我自己, 這使我很害怕。何況, 你還會說, 假以時日, 這些一切, 都會過去。" --游靜,'不憶', "裙拉褲甩"

"我經常懷疑創作、舞蹈,或者文字,懷疑我。最近我懷疑即使愛不會錯, 但若果所有人愛時候都錯了, 我們也會喪失了支持自己追求那種所謂愛的理想模式的必要。我原以為我知道愛, 我原以為有點接近, 但是如果沒有人跟你一樣,這樣我想那應該不是了。"--游靜, '教伊明明白白記起一直以前的事', "裙拉褲甩"

星期五, 3月 04, 2011

黃鼠狼升降機

我心裡蝸著一隻黃鼠狼,平時蜷背蟄伏,偶爾跳動如蝌蚪。

黃鼠狼不是狼,本名黃鼬,與貂同科的體形細長、靈巧的動物。

當我收到醫務所的電話,說我的體檢報告有點問題,要回去見醫生,我的即時反應是笑了出來。這不是電視連續劇的情節麼?這只是保險附送的例行檢查,認真不到哪裡,我這樣告訴自己。帶點台灣口音的醫生問我,你有沒有心跳?平時的我會打趣說沒有的話不就老早死掉了嗎,但那一刻我一點心情也沒有,卻世俗冷靜到只想到錢。我劈頭就問:若果不理它會怎樣?那麼你就準備隨時在街上昏倒,有點不方便喔,他說。我一臉狐疑,他氣定神閒:醫得好的。結論是我要去找個心臟科。護士姐姐告訴我這個東東全名叫Wolff-Parkinson-White syndrome。我以為我得了柏金遜症...

[欲觀全文請找'字花'29期. 我是實體書的信徒.]

Dear John

Dear John (or Tsang Chun Wah, our beloved Financial Secretary),

With sad hands I have just lit a cigarette, for you only, and I hope you will disappear, like a wisp of smoke.

Yours
LK

XXXX (sorry John, I have not been completely anglicized, so these "XXXX" are in Cantonese context, pronounced "diu")

星期二, 2月 22, 2011

第三根煙了。

Bloglines死掉, 人肉追看久違了兩個女子的blog. 每一次看她們的文字都觸動神經。越是喜歡就越要遠遠的看, 越是喜歡就越是憂鬱。她們都和我同齡。就是差別這麼,超級遠。

星期一, 2月 21, 2011

台北書展急腳行





我跟隨著去年夏天出版的詩集到台北書展,像個拙劣的推銷員,其實也只是去台北逛書展的藉口。有好些時間參加活動、聽講座,在出版社的攤位發呆,或焦急地買書,很多想聽的應聽的也錯過了,只能像迷途餘悸者那樣談我看到的。

首先登陸的是出版社所屬、位於展場角落的「航站C949讀字去旅行」,真的裝修成候機室的模樣。裡面有候機椅、機師制服男,各式各樣的書放在一隻隻打開的皮箱裡展示。它其實是幾個台灣和香港獨立出版社組成的,包括台灣的一人出版社、南方家園、逗點文創、蜃樓、香港的文化工房等。除了台、港新銳詩集、小說、文集等之外,也有獨立出版的翻譯作品,如台裔美國作家林韜的《咿咿咿》(一人出版),和Andre Gorz的《最後一封情書》(南方家園)。後者是法國思想家高茲寫給去世的妻子(及後自己也自殺了)。它也是我在是次書展獲書中最喜歡之一,起首是這樣的:「妳八十二歲了,/身高縮了六公分,/體重只剩下四十五公分,/但妳依然美麗、優雅、令人心動。/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十八年,/可我比以前更愛你。」「讀字去旅行」馬拉松式的在書展幾日在攤位內舉辦多場講座,亮相的包括銀色快手、陳允石、紅眼、伊格言、鍾文音、廖偉棠、朗天、飲江、鄭聖勳、許茹雲、彤雅立等。另一提是游靜的散文集《裙拉褲甩》由台灣蜃樓再版,重現那失落了的八十年代香港。同時在這個攤位得以看見夏宇本尊。

也斯、崑南、飲江、洛楓、陸穎魚和我一起的「文學時光 香港五(應該是六)人詩歌二三事」輕輕鬆鬆的就唸完了,反正台下沒幾個人。香港文學當主角的「為什麼讀香港文學:讀甚麼?怎麼讀?--以素葉文學叢書為例」,舊香居店主吳卡密訴說她閱讀先不管來自哪裡,只要是好書,於是她遇上劉以鬯、也斯、西西等,並在書店引介各種新舊香港文學作品。《素葉文學》編輯許迪鏘說七八十年代的香港的文藝青年接觸到的多是台灣文學,如黃春明、王禎和的小說,土本文學出版則不多,於是辦起素葉出版社,首本出版的單行本是西西《我城》(1979)。許迪鏘說香港作家有個性、有風格的大有人在,由西西、淮遠到董啟章,還即場請台下女聲唸淮遠散文。洛楓則舉出香港文學的傳承脈絡,其養份包括中國新文學、歐美現代主義、中國古典文學、旋生旋滅的文學雜誌等。她特別提到回歸文本的重要性,別輕易讓理論騎劫文本。抱歉報告在這裡打住因為我衝了出去買書。

也談談書展中的展覽。主題國不丹館除了玻璃櫃內的珍貴文物外,卻見立在架上一板一眼的數據報告、社科刊物,幾本英文版小說或中文書,不太感覺到幸福。很喜歡來自義大利佩奇中心美術館的「不可能的圖書館」,展品是義大利藝術家以書的形態製成的現當代藝術品。這些「書」都不可以閱讀,例如Miccini Eugenio的〈海〉(1993),透明玻璃立體書形-盛著海水;De Poli Fabio的〈小紅帽與亞瑟王〉(1993),看似繪本實是白紙黏成的。另一些作品是含版畫及詩文的artist books,也同樣鎖在玻璃櫃無法讀到。這個小小展角在書展會場內排山倒海的文字及叫賣聲中提供很需要的呼吸空間。另外也喜歡台灣主題館其中一個展覽「日治時代至60年代的中小學教科書」(舊香居),小小的書本滿是樸素的圖案美。

好像很忙碌的樣子,雖然有些講座是因撞時間沒能去,實情晚睡晚起所以來不及。有兩晚沒頭沒腦的在房裡看《夜市人生》,也許在台幾天見得最密的人除了港台文友之外就是戴海盜眼罩的金大風。臨走前一天下午趕去聽朱天心和鍾曉陽的對談,站著等候時窺看梳bob頭、斜揹著淡棕皮書包的朱天心像高中生第一天找課室般輕盈飄至。她們談一回三十一年前「像大觀園的生活」的三三年代之後,朱天心回答楊照提問(關於年少開始寫作)時說(其實也出現在第二天的新聞報紙上)作家該按自己的節奏寫作,不須回應市場或評論。作家應有不寫的自由,如遇到困惑,就專心面對它。她說她很容易就讀者影響,所以會保持距離,守住波動的心。聽到這裡真的不枉面紅心跳裙拉褲甩,但這時我不停的看手機顯示時間,因為飲江叔叔和我的小讀詩會立刻要開始,得飛奔回C949。

(信報,19-20/2/ 2011)

死貓偷渡台北










台北去了又回來。現在行李箱仍張大口躺在家中央。完全不明白怎麼我可以把來時只有四份一滿的大皮箱塞滿滿的,回程時其實不太能把它提起,拉動也有點困難。

在書展裡跑來跑去其實沒有什麼真正的任務, 只是時間不夠又想看這看那弄得面紅心跳.跟自己說別這樣緊張.那時才明白,這是我體驗世界的唯一方式。

在有點重慶森林feel的公寓裡租了一家差不多全白設計的超現實設計房間。剛喝完酒回房又開一罐台啤一邊看'夜市人生'。又多一個人進醫院了。一口氣買了四本硬皮"小鼴鼠妙妙"(捷克動畫那隻)。

對於自己說得亂七八糟耿耿於懷了好幾天,原來想的都全忘了說。Anyway, 我更明白了熱情、友善和謙虛的人的好。

回程那天買了很多碟比原定時間差了一點上機場巴士,再遇上大塞車,拖著行李涉過水溝跑入機場已是起飛前35分鐘。結果是,我坐商務客位,用一大堆又重又大的白瓷/鋼/玻璃餐具用餐還要飲酒。同時不時偷望身邊的到底是真有錢人抑或是遲到能手。

星期四, 2月 10, 2011

多汁的詩人風乾掛在文案裡 (feat.鯨向海)




香港的地產廣告惡名昭彰,明明在深水埗大角嘴卻起名曼克頓凱旋門,而明明是住宅但只見金髮碧眼的女模穿上晚裝赴宮廷宴。文字詞彙則貧乏浮誇得出奇,一言概之:「豪」。相對之下台灣的樓房文案則(對我這香港眼而言)高雅得出奇。有一家叫「執綠而居」,畫面留白甚多,只畫一手拈花,乍看以為是禪院廣告。另一家叫「謙岳」,整個畫面是黑白照,以四位建築師當主角,像建築雜誌圖像多一點。若果在香港,字眼「謙」、「Modesty Home」,或剛才拈花那篇出現的「虛懷若谷」,甚或單單用黑白照,隨便一項就夠這個文案寫手立刻被斃了。

文藝到極的會直接以詩入廣告。於是有鄭愁予樓盤及洛夫鳳梨酥,但總有點文藝腔過了頭。圖像為艾奧尼式柱子建築細部的豪宅廣告無論如何也搭配不了(經改動)的〈錯誤〉。但我也以這些媚俗的引詩為喜,起碼做廣告或買樓的人也認得幾個作家。我想像不到香港城門河畔有個樓盤叫「飲江」會怎樣。在台北的飛機上我繼續翻手上的航空雜誌,立刻笑斃了。這地產廣告標題只有三個桃紅色大字:「鯨向海。」(接著的「魚爭上游、鯨吞大海」就出賣了它自己)它告訴你挪用始終要有底線。不知詩人鯨向海本人看到過沒有。

星期日, 2月 06, 2011

文學之花廢墟盛開





想像或動畫片中經常出現的是戰場或各種廢墟中突然綻放鮮花、大樹或大量的磨菇。而在已變成大廢墟的菜園村這畢竟是做到了。憑著集體的努力,村莊和荒地在這兩天變成音樂文學舞蹈人偶攝影...的嘉年華,並且是民間草根式的。若果說我們手工或許粗糙的文學館工作室就"代表"了文學或許太過,但畢竟它是一隻大而斑爛的磨菇,生命力極強而且擅於擴散。

這裡貼一下我在當中的作品。回家後突然覺得應該在這個房間裡拉一把琴。但我的琴實在太爛,現在練也來不及。哎。


田納西的華爾滋* 陳麗娟

「我記得那一晚
和那田納西的華爾滋……」

其實我一點也不記得
他們說
這裡是一個美麗的城市
海邊—從這兒看不見的
但是海邊
現在是一道長長的,綿密的樓房
名叫美麗

「現在我知道
我到底失去了什麼」

他們說
水晶燈
房間一個又一個
曾經是你的

「我失去我小小的愛人
當他們在彈奏……」

霓虹傾瀉一車草莓
年輕人像鮭魚一樣游過我
道路在我背後合攏
百貨大樓也拆掉了
轉身又撞上金色高牆
怎麼回家

「……那美麗的
田納西華爾滋。」

我的腳,突然
踏著我不曉得的步子
我弓起了的手
記起一枝腰

轉呀轉
星星都掉到地上
牆沒有了
但我記起
這裡是客廳
這是書桌
這是床
她的大圓點裙子

「我和我的愛人
跳著田納西的華爾滋—」

商場的燈一顆一顆的熄滅
大閘緩緩降下
穿格子西裝、戴著絨帽的老人
在地板上的銀河裡
仍然旋轉

6/2010

* “Tennessee Waltz” (Redd Stewart, Pee Wee King, 1947)



土地不懂復仇

土地被一群男人分割成一塊一塊
有樹的砍樹
有水的填平
壓上十萬個貨櫃千萬架被肢解的車
但土地不懂復仇

土地吃下了一山一山的
笑口棗包裝袋
美腿按摩機
銀行的廣告牌
睡房和廁所的遺骸
但土地不懂復仇

土地的胸給開了一道長長的縫
緩緩流過出城又回家的小巴士
它們讓路給肥大的貨車
運出拆屋後的磚泥
送進新的鐵枝伸出車外如巨人的髮辮
這時土地震動,吹走一頂帽子
但小路和帽子
也不懂復仇

耕作的人不擁有土地
擁有土地的人不耕作
農婦黑夜戴著礦工的頭燈
照料菜心和木瓜
這一天她被趕出去
「因為你沒有付錢買土地」,他們說

廢車場的野草長得很高
黃牛的影子閃現又消失

耕作的人和黃牛
眼神堅定,但從不
復仇

11/2010

(記菜園村因興建高鐵被拆遷。新村籌建事宜尚未落實, 但鐵路公司/政府多次強毀農地。受影響的村民為法例上的「非原居民」。「原居民」有權變賣及破壞土地作「發展」,權益只限男性。)

星期六, 2月 05, 2011

失眠

我一說到高草或是黃瓜,三郎就向我擺手和搖頭:'不,我們家,門前是兩棵柳樹,樹陰交結著成個門形,再前面是菜園,過了就是山,那金字塔形的山峰。正向著我們家的門口,而兩邊像蝙蝠的翅膀似的向著村子的東方和西方伸展開去,而後園:黃瓜,茄子也種著,最好看的是牽牛花在石頭牆的縫際爬遍了,早晨帶著露水牽牛花開了……'

'我們家就不這樣,沒有高山,也沒有柳樹……只有……'我常常就這樣打斷他。

有時候, 他也不等我說完,他就接下去,我們講的故事彼此都好像是講給自己聽,而不是為著對方。

-- '失眠之夜' - 蕭紅

星期三, 2月 02, 2011

貴人



[...]
節慶迫近,貴人從煙囪口爬進來嗎?
貴人在被夢見、被愛過之後的清晨
乘著不明飛行物體離去嗎?
貴人是快門按下
永遠失落的那個,誰呢?

[...]

-- 鯨向海 '貴人'

星期五, 1月 28, 2011

Dismal

‎'我走了之後,還是願意知道你在快快樂樂做著自己喜歡的事。----一想起你在教書,我就覺得 dismal。' --張愛玲私語錄

星期五, 1月 14, 2011

奇怪喜歡吃魚的貓卻不住在海邊 -- 張繼琳《角落》



去了一趟台北,從舊香居捎來一本薄薄的詩集,書名《角落》,作者張繼琳。那時我窩在書店的小木凳上,膝蓋上放了幾本新的詩集焦急地翻著,心想帶誰回家好(我是那種沒法子在書店冷靜閱讀的人),翻到這首,便選了它:

"童年時我有一支殺人無數的玩具寶劍/我總是呼朋引伴要求他們配合/手摀傷口/身體搖晃晃倒地裝死/然後幾秒鐘後他們起身/向我索取臨時演員費用--/一枚餅 幾顆糖果/ …"〈童年的寶劍〉

我喜歡他的文字那簡潔而獨特的澄明,洗淨了一切像化學味精的文藝腔,以一種近乎天真但不愛嬌不感傷的眼睛從平凡的日常發現趣味。我也不好多說,引文好了:

"…我有一個三角形的窗子/唉,三角窗有何用途? // 答案是/可以透過三角窗望出去/讓所有建築都是/金字塔的建築 …"〈盒子與窗子〉

"一隻練習用的標槍/直直刺入草地 說/ 「嗯/這草地/是甜的/我要慢慢/變成/一根甘蔗」"〈小事〉

讀到一些句子,嚇然覺得在另一個時空裡有人向我喊話(我的雙身居然是個男生):

"奇怪喜歡吃魚的貓卻不住在海邊/被捕的飛魚囚在水族館像以遺忘飛行的雞 …" 〈船歌〉

"忘記為她寫詩/那時/我是一名日夜趕工的印刷工人 … 為剔除指縫油墨/我必須修剪指甲/一如裁切捨不得丟棄的頁面 …"〈忘記〉

詩集有點自製的況味,雖然低成本卻不會犧牲美感,這跟作者大學念美術有關吧。我城的小書(至少是電腦排版封面彩印)再不能用資源短缺作為醜怪設計的藉口了。書的裝幀用紙不是裝飾,而是和文字共生的肉身。生孩子也不能只先把他的靈魂生下來吧。

書末附上一個宜蘭的地址。我握著封面一角給旅程磨蝕的書,總覺得奇異,它到底是怎樣從宜蘭的甚麼巷甚麼弄來到這香港西北的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