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7月 31, 2009
高速崩壞中那麼一個擦不掉的點
這是一幢三層高小樓的天台。如果有什麼留下來了的話就只有淡黃的外牆、天台上的瓶形裝飾物和也許曾經用來把天台間成三個單位的建築細部,也只留下一個淡黃色的框。
背後是突然從地下拔起的銀白色高樓。抬頭望著一方方透亮的露台,頭的角度急降回來使我暈眩。從三樓樓頂的角度,這些十五、二十五或者五十五層的樓房就好像打電玩裡面急速升高又下降的方柱,你得在它崩塌以前趕緊跳上另一塊的上面。但若果你正要跳的時候它急速升高而你跳不上的話便會馬上摔死。前面馬路對過是不新不舊的樓,我看到裡面有人在工作,有人在起居。腳下的電車路軌和一個仍舊亮著三色燈光的當舖招牌是唯一的坐標。
我說這裡以前有一家鳥店。你說還有老酒樓,維港有賽龍舟。來的時候走進有露天市集的小街,一整段不見了,換成包著綠色布、還在長高的大樓。我們幾近迷路。
這裡令人急不及待地老去。我在這裡拍過一張黑白照片,當舖和鳥店還在,也只不過是三數年前。那時菲林膠片快要失蹤,在藝術學校裡用底座歪斜的放大機、滿是手印的濾鏡在膠盤裡慢慢搖出來的。
天台的地上鋪了一層「休閒」風格的木條地板,也許是要隱藏高級餐廳用的電線什麼的,地面高了好幾寸,就怕人高了會掉下去,於是向街的矮牆加建了一道不搭配的鐵欄。當舖的肉身加上屬於餐廳的鍛鐵花園桌椅有點迷離,我們坐在那裡,不吃也不喝。
這個晚上很熱,藍墨水色天空,淡灰的雲。天空給樓房切成不規則多邊形,唱著搖籃曲,只有我們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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