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沒什麼特別事也不會去。但偏偏我又喜歡跑上登山電梯去那幾條老街看舊樓,和看著那些大小姐和老外吃茶的地方和那些小店,想進去又討厭裡面的人繼而討厭自己。
跑上那個畫廊裡也夠自討沒趣的。中環滿街都是畫廊,但賣那些能真正讓人認真對待的當代藝術作品的(相對那些讓你放在客廳溫溫軟軟的穿「中國衫」的女孩或者幾片「抽像」的粉嫩色塊),不到幾間。我上的那裡,門口放了蠟燭和雕了花的裝飾木畫框,裡面裝修得就像那些專攻中環佳麗的café,作品則是拉雜而保守。那其實是個job interview,而我扮演的是渴望進入中產「藝術」世界的窮家女。 我花了頭一個小時證明自己擁有合理的管理能力、剛畢業的藝術「知識」和兩文三語隨時變換(但可能那精明的女老闆在數算我多少次露出香港口音和時態混亂)的能力、中間二十分鐘意圖說服她我可以面不改容地面對自己不喜歡的藝術品工作、和後面的大半小時給她翻譯兩篇新聞稿。中環和九龍城木屋區是不可能有共通點的,我發現我在解說我的畢業作品,我說我那些五顏六色的怪物源自家居記憶,但是怎麼樣的記憶-是髒亂和擠逼--我對著這位年輕的前銀行家+「family business」畫廊主人,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不肯定坐在藝廊裡比我現在關在辦工室裡,哪一樣離藝術比較近,只知道,反正即使我能夠過去那裡工作,那工作時間比我現在的還長,也是沒法子創作的,我只是打賭在那裡可以偷點時間看看書。老闆對我說,哪些才是她認為好的藝術品。她說她看過我學校(藝術中心/RMIT)的畢業展,很不以為然,說:「I don’t believe in part-time artist,那不行」。也是的。我也不相信商人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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