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11月 03, 2009

赤裸裸的站在天底下(家居意外大全)

「仰臉向著當頭的烈日,我覺得我是赤裸裸的站在天底下了」-張愛玲

趿著木屐,腳下得得得得的響,走在還陌生的小街上,我不知道自己將走到哪裡。熾熱的正午陽光打下來,平時的我是會打傘的,但我身上除了還穿著的衣服和眼鏡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左手拿著一袋髒衣服,右手拿一袋垃圾,啪一聲把大門關上,之後才發現好像忘了些什麼。沒法子把門撞開,就想給人打電話,然而電話和所有的號碼也只記在屋內的手機裡,而即使打到電話也沒有用,因為我是天底下唯一擁有這房間鑰匙的人,而三把鑰匙也在屋裡。若要回去投靠阿媽,也得搭車從元朗去九龍,而我當然沒有這個錢。想起電影裡忘了門匙的人都會在門外坐到天黑等他們的誰回家,但我即使坐穿地殼,也不會有另一個人回來。

我居然還有點清醒地把垃圾丟在後樓梯和把髒衣服閣在家門前(而不是 vice versa),再下樓去。唯一可向之求救的保安員大概是去了吃飯,我繞著自己住的大廈走了一圈,然後在屋後一條從未走過的小街瞎逛,在賣五金、水喉、磁磚等等什麼的店面盼望看到「開鎖」這兩個字。但我看到的是懸掛著的燒味、用筆記本電腦很爽地上網的報販、各式進口木地板、影印、狗糧貓糧……腦子裡就盤算,若果找不到,應該自殘還是報警。轉了一個街角,「開鎖」突然在一個報紙檔出現,而鎖匠真身就坐在店面,我簡直覺得自己中了彩票。

我把開鎖哥哥帶到家門外,他的筆桶裡滿是像牙醫鉗子的東西。他在那可惡的門鎖裡不住地搗的當兒,四下無人的走廊裡我覺得他是這地球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滿頭大汗,把所有工具都試過了,包括一枝像女殺手用的銀色小手槍,門還是不開;這時我發現,如果世上突然只剩下兩個人,他們是完全沒有說話的必要。

啪喇一聲,門開了。重回人間。

1 則留言:

chunchun 說...

你呢個情形我都試過一次,結果是,個開鎖匠將我兩把鎖都掘爛晒至開到度門,咁我應該比唔比錢佢呢老老實實?